人林关系对芬兰居民幸福感的影响机制研究：基于生物亲和价值观与文化生态系统服务的实证分析

本研究通过全国性问卷调查探讨了人林关系对芬兰居民幸福感的影响机制，首次提出"森林幸福感"（Forest Happiness）概念框架，涵盖自然亲和型森林联结、功利性森林参与和森林暴露三大维度。研究发现功利性森林参与主要促进享乐型幸福感（Hedonic Well-being），而自然森林联结则与实现型幸福感（Eudaimonic Well-being）显著相关，生态焦虑（Eco-anxiety）作为负面因子首次被纳入分析体系。研究强调将文化视角（IPBES NCP框架）纳入森林政策制定的必要性，为可持续森林管理提供了跨学科实证依据。

　　

研究背景与理论框架

在全球环境挑战加剧的背景下，森林的社会功能日益受到关注。本研究以芬兰为案例区——这个工业化森林市场经济与广泛森林文化认同并存的国家，创新性地构建了"森林幸福感"多维理论框架。该框架整合了森林暴露（访问频率、持续时间、邻近度）、森林参与（休闲与林业活动）、森林特征（天然林/人工林）和人林纽带（生物亲和价值观与文化生态系统服务）四大维度，并区分了享乐型幸福感（生活满意度、积极情绪）和实现型幸福感（自主性、人生目标等）两种哲学基础。

研究方法与数据特征

通过2023年4月至11月开展的全国性网络问卷调查（有效样本973份），研究采用混合主成分分析（PCA）对941名自选"幸福森林"的受访者数据进行分析。样本群体中女性占比67.2%，41-65岁为主力年龄段，森林所有者（含家族森林）超半数，猎人占比17%（显著高于芬兰全国水平的5.33%）。值得注意的是，64%的受访者认为缺乏森林关系将显著降低生活幸福感。

森林幸福感的三大维度

主成分分析揭示芬兰森林幸福感的三大核心维度：

第一维度（PC1）为"自然亲和型森林联结"，由生物亲和价值观中的自然主义价值（感官体验、压力缓解）、道德价值（生态焦虑）和人文主义价值（怀旧记忆）主导，辅以文化生态系统服务中的精神价值（宁静、自由空间）。该维度特别发现生态焦虑（对皆伐、土地利用变化等问题的担忧）与自然森林欣赏并存，形成矛盾统一体。

第二维度（PC2）为"功利性森林参与"，以森林经营活动（规划伐木、林业工作）和人工林特征（幼龄林、经营林）为核心，狩猎、采莓等传统活动次之。

第三维度（PC3）为"森林暴露"，由季节性访问频率和可达性定义，春季访问（载荷0.68）影响最显著。

幸福感类型的差异化关联

实现型幸福感与PC1和PC2均呈正相关：自主性和人生目标与自然森林联结紧密相连（r²>0.8），而自我接纳仅与功利性参与相关。享乐型幸福感则完全由功利性森林参与驱动（生活满意度载荷0.92），与自然森林维度无显著关联。森林暴露维度与两类幸福感均呈弱负相关，凸显单纯增加访问频次并非提升幸福感的关键。

群体差异与文化烙印

性别分析显示男性幸福感与功利性参与高度契合（猎人群体r²=0.95），而女性更依赖自然森林联结。童年居住地塑造了长期森林关系：乡村背景者倾向功利性参与，城市居民依赖森林暴露，郊区群体则呈现双重关联。芬兰独特的森林幼儿园制度（始于1991年）和"每个人的权利"（Everyman's Right）法律传统，共同培育了全民森林访问文化，使城市居民也能通过制度化接触建立森林联结。

政策启示与创新价值

研究建议森林政策应超越经济生态二元框架，纳入文化视角（IPBES NCP框架），承认人群在人类中心主义与生态中心主义光谱上的分布差异。针对生态焦虑现象，需保护天然林可达性以维护实现型幸福感路径；同时认可功利性活动对特定群体的享乐幸福感贡献。特别强调童年森林经验的关键作用，建议城市规划不仅保障物理可达性，更应设计促进深度自然联结的互动机制。

研究局限性包括样本中森林关联强者比例偏高，青年群体和国际居民代表性不足。未来可拓展跨文化比较研究，进一步验证理论框架的普适性。该研究为森林疗法个性化方案设计、森林福祉监测指标开发提供了理论基石，对全球森林可持续管理具有重要参考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