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动机性访谈促进健康生活方式行为：证据、实施与数字应用

本综述系统评价了动机性访谈（MI）在促进健康生活方式行为（如饮食、运动、戒烟）中的应用与证据。文章指出MI作为一种以患者为中心、支持自主性的方法，能有效激发内在动机，促进短期行为改善，但其长期效果受实施保真度、人口学特征及社会经济因素影响。未来方向包括结合数字健康工具（如AI驱动的MI、远程医疗）和实施科学框架（如RE-AIM, CFIR）以提升可及性、可扩展性和可持续性。

　　

引言

慢性生活方式相关疾病，如不良饮食、缺乏身体活动和吸烟，是全球最紧迫的健康挑战，占全球死亡人数的75%，每年约导致4300万人丧生。这些疾病的主要驱动因素是可改变的风险因素，包括烟草使用、不健康饮食习惯、身体活动不足、过量饮酒和肥胖。因此，促进健康生活方式行为，如均衡营养、规律运动、避免烟酒、控制体重、充足睡眠和压力管理，对于降低慢性病风险至关重要。

动机性访谈（Motivational Interviewing, MI）由Miller和Rollnick开发，是一种以客户为中心、指导性的方法，通过解决矛盾心理来增强内在动机。与传统说教方法不同，MI强调合作、共情和自主支持，鼓励个体阐述自己改变的理由。其核心原则包括共情、自主支持、发掘差异和“顺应阻力”，包含四个关键阶段：建立关系、聚焦、唤出动机和计划。在行为改变的广阔图景中，MI与跨理论模型（Transtheoretical Model）或行为经济学等框架相辅相成，但其独特优势在于培养内在的、可持续的动机，使其特别适合长期的生活方式调整。

方法学

本叙述性综述检索了2015年至2025年间发表在PubMed、Google Scholar和ScienceDirect等数据库的相关研究。纳入标准侧重于同行评审的出版物，这些研究明确将MI作为主要干预措施，并评估其在促进健康行为（如饮食、身体活动、戒烟）方面的有效性和实施情况。最终筛选出50项研究，包括随机对照试验（RCTs）和荟萃分析。

结果与讨论

MI的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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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饮食与营养
  MI通过增强内在动机和解决对饮食改变的矛盾心理，在促进健康饮食方面发挥关键作用。例如，在胆固醇管理中，MI通过引导“改变谈话”（change talk），帮助患者阐述选择心脏健康饮食的个人原因，并将改变与个人价值观（如家庭健康）联系起来。研究表明，基于MI的干预措施可以显著增加水果和蔬菜摄入量，减少饱和脂肪和糖的摄入。然而，这些 impressive 的成果通常在受控的试验条件下取得，其现实世界适用性仍不确定，因为食物选择受到可负担性、可获得性和文化环境的影响，而不仅仅是动机。饮食复发很常见，关于MI对饮食的长期（超过12个月）持续效果的证据薄弱且不一致。将MI干预嵌入可及的社区或医疗结构，并结合结构性支持（如补贴或改善食物获取），可能增强其现实世界的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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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体活动
  MI通过培养内在动机和解决矛盾心理，有效支持身体活动的启动和维持。它使用开放式提问、反思性倾听和协作目标设定等核心技术，帮助个体克服时间限制、信心不足和缺乏社会支持等障碍。通过将运动与个人价值观联系起来，MI将身体活动重新定义为有意义的选择而非义务，从而提升承诺度。研究显示，MI干预可以显著增加每周步行时间，减少久坐时间，并改善心肺健康（如VO₂ max）。然而，长期随访数据（超过6-12个月）的缺乏是一个关键的知识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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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戒烟
  MI是一种基于证据的戒烟干预措施，可作为独立干预或与尼古丁替代疗法（NRT）和认知行为疗法（CBT）结合使用。虽然NRT解决戒断症状，CBT针对行为触发因素，但MI通过共情、以患者为中心的对话来解决矛盾心理并增强内在动机，从而补充两者。研究表明，即使是短暂的MI会话（少于20分钟）也能有效提高戒烟率。此外，将MI与接受与承诺疗法（ACT）等第三代疗法结合，可能通过针对心理灵活性和价值驱动行动来改善结果，特别是对于痛苦承受能力较低的吸烟者。然而，证据基础主要集中在北美和欧洲人群，需要在其他吸烟动机和文化背景可能显著不同的地区进行更多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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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眠、压力与生活方式因素
  MI在睡眠卫生、压力管理和减少屏幕时间方面也显示出潜力，主要通过培养内在动机和自我效能。例如，研究表明，在认知行为疗法（CBT）或暴露与反应预防（ERP）之前或早期加入MI，可以增加患者参与后续治疗的可能性，并提高治疗模块的完成度。这意味着当脱落或低依从性限制了特定疗法的影响时，MI可以作为一种有价值的辅助手段，确保患者实际接受更多有效治疗。然而，与物质使用或戒烟相比，MI在心理健康应用方面的证据基础明显更小、不够稳健且更具初步性。

MI在不同人群和场景中的应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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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少年与年轻成人
  MI在促进青少年和年轻成人行为改变方面显示出效力，特别是在解决物质使用、提高学术参与度和支持心理健康结果方面。研究表明，简短的、一对一的在线MI会话可以减少酒精消耗，降低高风险性行为，并改善年轻HIV感染者的病毒载量抑制。虽然大多数MI研究集中在年轻人群，但新兴证据也支持其在老年人群中的有效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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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性病患者
  MI通过培养患者赋权感改善慢性病的自我管理。例如，在糖尿病自我管理教育（DSME）中结合MI可以改善结果。然而，干预脱落率可能很高，这通常源于后勤障碍（时间、交通）和心理社会因素（动机低、进展缓慢带来的挫败感）。长期疗效的结果不一，特别是对于体重管理等复杂行为。MI的有效性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实践者的“MI保真度”，即是否遵循MI的精神。减少脱落的策略包括灵活的交付方式（远程医疗、移动平台）、文化适应、加强会话以及家庭或同伴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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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性别差异
  MI的结果常常因性别而异，反映了健康行为和动机驱动因素的差异。例如，在减重管理中，女性往往从MI干预中获得更显著的结果，这可能与MI的共情、自主支持取向更符合女性对体重和身体形象的关注度更高，以及其更强的自我监测和应对策略参与度有关。相反，男性在基于MI的戒烟项目中表现出更强的反应，戒烟率更高。这些差异可能源于生物（如尼古丁代谢）和心理社会因素（如戒烟动机、对线索的反应）。根据不同的动机特征和生物需求调整会话长度和结构，可以优化不同行为领域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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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孕妇
  MI已被广泛用于支持孕妇采取更健康的行为，特别是戒烟、营养和产前保健依从性。MI可以将分娩前的戒烟可能性提高约40%。然而，在产后维持这些行为收益是一个关键挑战，高复发率表明，孕期有效的动机驱动（如保护胎儿的母性本能）可能无法长期持续。整合产后“加强”会话，帮助女性将动机从以胎儿为中心重新定位到可持续的母性自我保健，可能有助于解决这一局限性。

MI干预的实施考量

MI的有效性受到多种实施因素的显著影响，包括交付方式、会话频率和持续时间、提供者特征以及干预保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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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付方式
  传统的面对面MI在临床环境中仍然非常有效，但它存在可及性有限、资源需求高等限制。数字和混合MI模型，如通过电话或视频会议进行的远程医疗MI，以及基于应用程序的干预，可以扩大可及性，特别是在农村和服务不足地区，同时保持有效性。全球范围内，特别是在COVID-19之后，MI的虚拟组成部分采纳度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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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预结构
  会话的频率、持续时间和强度在决定行为结果方面起着关键作用。短暂的、单次MI干预可以促发初始行为改变，但维持结果通常需要三到四次会话，特别是对于戒烟或长期饮食调整等复杂行为。研究表明，每次20至50分钟的会话最为有效。高强度MI（每周会话）对严重成瘾病例特别有效，而低强度MI（一至两次会话）通常足以用于预防性健康措施。然而，剂量与结果之间的关系是复杂的，并受到个人准备度、个性化以及社会决定因素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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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供者特征
  MI干预的效果因提供者类型而异。心理健康专家（如心理学家）在复杂的成瘾治疗中取得更优结果，而全科医生和护士在提供针对生活方式改变的简短MI干预时，表现出与专家相当的效力。非临床的健康教练和社区卫生工作者在资源有限的环境中显示出成本效益和成功。例如，由社区卫生工作者提供的MI显著改善了结核病治疗依从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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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培训与质量保证
  有效的MI实施需要严格的培训协议和系统的保真度监测。发展真正的MI能力通常需要至少16小时的结构化 workshop 加上督导练习。MI治疗完整性编码系统（MITI 4.0）是评估干预保真度的黄金标准。研究表明，进行定期保真度监测的项目能取得更好的结果。然而，现实世界中的保真度可能不理想，这可能会限制MI干预的效力并降低患者结果。因此，持续的督导、基于能力的分级以及混合学习方法至关重要。

行为与心理结果

MI能增强治疗依从性、促进成瘾康复和提高治疗参与度，同时降低复发率，驱动短期动机和早期行为改变。在心理上，MI能提升内在动机、自我效能和情绪健康，同时减少矛盾心理、抵抗以及抑郁、焦虑和压力症状。其合作、共情的方法培养了韧性、自我决定和应对策略。理论视角，如自我决定理论（Self-Determination Theory）和跨理论模型，有助于解释这些结果。

MI在行为改变领域中的独特作用

为了最大化MI的潜力，应将结构化培训项目与人工智能（AI）驱动的MI和远程医疗等新兴技术相结合。将MI置于行为改变框架（如CBT、健康教练和数字助推）中，揭示了其通过增强内在动机来提高依从性和维持结果的独特作用。挑战包括需要跨学科实践者培训、MI本身无法克服系统性障碍（如贫困），以及缺乏关于最佳实施顺序的证据。

未来方向

未来研究应探索混合干预措施，将MI与认知行为策略、数字健康工具或政策层面变化相结合，以增强可扩展性和可持续性。实施科学框架，如RE-AIM（覆盖、效果、采纳、实施、维持）和CFIR（实施研究综合框架），可以指导这些干预措施的设计和评估，通过评估现实世界的可行性、利益相关者参与和长期影响。对实施科学的严格研究，如最佳会话频率、提供者培训模型和经济评估，对于确立MI作为一种可持续的、基于证据的实践至关重要。

结论

本综述强调，MI是一种有效的、以患者为中心的方法，可在不同人群和场景中促进健康生活方式改变，如改善饮食、增加身体活动和戒烟。其优势在于增强动机、自主权和自我效能，使其能够适应临床、社区和数字平台。然而，挑战依然存在，包括维持MI保真度、根据文化和社会经济背景调整干预措施，以及将MI与数字健康工具整合。通过优化交付方法和系统支持来解决这些障碍，可以扩大MI在常规实践中的应用，巩固其作为可持续行为改变关键策略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