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韧性发展路径规划新方法：基于动态适应路径的科克市案例研究

本文推荐研究人员针对气候适应(Adaptation)、减缓(Mitigation)与可持续发展(Development)目标孤立化的问题，开展气候韧性发展路径(CRDP)整合研究。通过扩展动态适应路径规划(DAPP)方法，提出CRDAPP决策分析框架，引入目标点(Target Points)和三类AMD交互作用评估机制。以爱尔兰科克市为案例验证表明，该方法能有效识别关键决策点、避免路径锁定，为城市级气候韧性规划提供可操作工具。

　　

随着全球气候变化影响日益加剧，城市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复合型挑战。洪涝、热浪等极端天气事件频发，而城市化进程又带来碳排放增加、资源分配不均等新问题。尽管国际社会普遍认识到气候适应(Adaptation)、减缓(Mitigation)与可持续发展(Development)（简称AMD）必须协同推进，但现实中的政策制定往往仍处于"各自为战"的状态。这种碎片化 approach 不仅导致资源浪费，还可能引发"适应不良"或"减缓失效"的负面效应。例如，为应对高温而大规模安装空调虽能缓解热应激，却会加剧能源消耗和碳排放；城市绿化本可提升气候韧性，但若规划不当反而可能引发绅士化现象，背离社会公平的可持续发展目标。

在这一背景下，联合国政府间气候变化专门委员会(IPCC)第六次评估报告提出了"气候韧性发展"(Climate Resilient Development, CRD)这一关键概念，强调需要通过"气候韧性发展路径"(Climate Resilient Development Pathways, CRDP)实现AMD三大目标的深度融合。然而，如何将这一宏观概念转化为可操作的规划工具，特别是如何在动态不确定性环境下协调不同政策目标的时间维度冲突，成为当前研究的空白点。

为解决这一难题，来自荷兰三角洲研究院(Deltares)的研究团队在《Global Environmental Change》上发表了一项创新性研究，他们基于成熟的动态适应路径规划(Dynamic Adaptive Pathways Planning, DAPP)方法，开发出了气候韧性发展适应路径规划(Climate Resilient Development Adaptive Pathways Planning, CRDAPP)新框架。该研究的核心突破在于将DAPP原本主要应用于气候适应的分析方法，扩展到了涵盖减缓与发展的更广泛决策场景中。

研究人员通过引入三大创新要素重构了传统路径规划方法：首先，采用未来愿景构建法(Visioning)来设计整合性的CRD策略，以管理系统复杂性；其次，在传统性能阈值(Performance Thresholds)基础上新增目标点(Target Points)概念，专门用于处理减排和发展目标的时序安排；最后，明确定义了可行性、有效性和副作用三类AMD措施交互作用机制，为系统评估政策组合提供了标准化框架。

为验证CRDAPP的实际应用价值，研究团队选择爱尔兰科克市作为实证案例。这座位于李河河口的历史名城，既是欧盟"气候中和与智慧城市使命"的入选城市，又面临着海平面上升、洪涝风险加剧和人口快速增长（预计到2040年将增长60%）的多重压力。通过文献分析、现场考察和多方利益相关者研讨会，研究人员系统梳理了科克市现有的AMD政策体系，并在此基础上构建了三条差异化的气候韧性发展路径。

关键技术方法包括：(1)通过政策文档分析和利益相关方参与式工作坊，识别决策情境中的AMD目标与措施；(2)运用愿景构建法设计替代性未来情景，形成保护型/绿色循环/紧凑城市、部分保护/技术修复/扩张型、适应型/绿色循环/扩张型三类CRD策略；(3)采用阈值分析方法确定措施失效点(性能阈值)、政策目标点(目标点)和机会窗口(机会点)；(4)开发AMD交互作用三角矩阵和副作用评估表，系统分析措施间的协同与冲突关系；(5)通过路径映射和场景压力测试，识别关键决策点和路径依赖风险。

3.1 科克市的决策情境

研究发现科克市最脆弱人群主要聚居在市中心及李河南部的洪涝高风险区，这为气候正义视角下的规划提供了重要依据。现有政策体系虽涵盖了防洪工程（如李河下游防洪计划LLFRS）、减排行动（2030年气候中和目标）和城市发展（码头区改造）等多个维度，但缺乏跨目标的协调机制。

3.2 科克市的不同未来与相关策略

研究团队创新性地构建了三维策略空间：防洪维度（完全保护-部分适应）、技术路线维度（技术修复-绿色循环）和城市形态维度（紧凑城市-扩张发展）。通过逻辑组合形成的三条CRD策略，为后续路径设计提供了明确导向。

3.3 科克市的CRD措施及其交互作用与阈值

交互作用分析揭示了一系列关键发现："可步行社区"措施与绝大多数AMD目标存在协同效应，而依赖空调降温等技术修复方案则与减排目标产生明显冲突。阈值评估表明，科克市现有的防洪设施将在中长期面临性能阈值，而2030年气候中和目标则构成了近期的目标点压力。

气候韧性发展路径设计

路径映射结果显示，三条CRD策略在关键决策点上呈现显著分化：策略一（保护型）需在远期建设潮汐屏障等大型工程；策略二（技术修复型）依赖碳捕集技术；策略三（适应型）则选择部分撤退方案。特别重要的是，近期关于码头区再开发程度的决策，将深刻影响中长期路径选择的灵活性——全面再开发将导致"路径锁定"，迫使城市必须持续投入高成本防洪设施。

路径评估与关键决策

交互作用量化评估表明，策略三（适应型）的协同效应最多而冲突最少，策略二（技术修复型）则相反。副作用分析进一步证实，绿色循环导向的策略在健康福祉、生物多样性等方面产生更多协同效益，但管理撤退措施可能带来社会稳定性挑战。研究识别出三个关键决策点：码头区再生方式（近期）、技术路线选择（中近期）和防洪战略方向（远期），这些决策之间存在强烈的时间依赖关系。

该研究的结论部分强调，CRDAPP作为首个尝试将AMD目标系统整合的决策分析工具，其价值在于将抽象的CRDP概念转化为可操作的规划实践。通过科克市的实证表明，该方法能有效识别政策协同机会、预警目标冲突风险，并为关键决策提供时序指引。然而，研究也指出CRDAPP目前主要解决"做什么"的问题，在实施层面仍需与治理结构、公平正义等社会维度框架深度融合。

这项研究的重要意义在于，它为城市级气候韧性规划提供了首个系统整合AMD目标的动态路径规划方法。在气候变化不确定性加剧的背景下，CRDAPP提供的灵活路径选择和早期预警机制，能够帮助决策者避免高成本的技术锁定，最大化政策协同效益。随着全球城市气候行动进入深化阶段，这种强调系统整合和动态适应的规划方法，将为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气候韧性发展提供重要技术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