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规城市中的城市创新：基础设施的重叠、共同生产以及部门间的耦合——以南非的一个非正规居住区为例

《Frontiers in Sustainable Cities》：Urban innovation in the informal city: overlapping infrastructures, co-production and sector coupling in a South African informal settlement

非正式社区面临基础设施挑战，本研究通过太阳能微电网整合创业培训、公共照明和数字服务，采用社区参与方法验证跨部门耦合在可持续解决能源问题中的应用，为非正式城市提供多维发展路径。

　　在非洲的许多城市，尤其是撒哈拉以南地区，非正式定居点的基础设施问题尤为突出。这些地区的人口增长迅速，但电网覆盖不足，导致大量居民无法获得稳定、安全的电力供应。非正式定居点不仅面临技术层面的挑战，如电力接入困难，还涉及社会、经济和政策层面的障碍，例如缺乏长期的政策支持、融资渠道受限以及治理机制的碎片化。然而，非正式定居点同样蕴藏着创新的潜力，特别是在解决能源、经济和社会服务等多方面问题上。本文通过一项在南非开普敦非正式定居点Qandu-Qandu开展的2020–23年研究项目，探讨了如何通过系统思维和跨部门协作，将基础设施与经济发展相结合，以实现对非正式城市居民的可持续支持。

研究项目的核心在于重新定义“部门耦合”（sector coupling）这一概念，将其从传统的技术层面扩展到更广泛的社会技术整合领域。在传统理解中，部门耦合通常指的是不同能源系统之间的整合，例如太阳能光伏与热泵等设备的连接。然而，在非正式城市环境中，这种整合不仅限于技术层面，而是需要将能源系统与社区服务、经济活动和政策创新联系起来。这种新的视角强调了能源基础设施与社会经济因素之间的互动关系，使得技术干预能够更加贴合当地居民的实际需求，并在长期内具备可持续性。

项目通过一系列创新举措，如太阳能微电网、太阳能制冷设备、社区照明以及太阳能Wi-Fi网络，探索了如何将这些服务整合在一起，以改善非正式定居点的生活条件。太阳能微电网项目为社区居民提供了可靠的电力供应，使他们能够使用安全的照明和充电服务。与此同时，项目还引入了创业培训，帮助居民将太阳能技术与经济发展相结合，通过制冷设备的使用提升小企业的竞争力。此外，社区照明的引入不仅改善了居民的日常生活质量，也增强了社区的安全感和公共空间的使用效率。而太阳能Wi-Fi网络则进一步拓展了电力服务的边界，使居民能够获取数字信息，从而提升其在教育、就业、社会服务和家庭沟通等方面的能力建设。

这些项目的实施依赖于“共同生产”（co-production）的方法论，即学术研究者、私营部门代表和社区成员共同参与项目的各个阶段，包括设计、讨论、数据收集、实施和评估。这种协作方式不仅提高了项目的适应性和可行性，也确保了居民的声音在决策过程中被充分听取。例如，在太阳能微电网的选址过程中，社区领导和居民代表共同参与了讨论，确保电力设施的部署能够满足社区的实际需求。这种互动机制有助于避免传统的“自上而下”式基础设施开发，转而采用更具包容性和回应性的“自下而上”模式。

在非正式城市中，居民往往依赖于多种能源形式，如蜡烛、煤油灯和非法电力连接。这些能源形式虽然能够满足基本需求，但存在严重的安全隐患，容易引发火灾和健康问题。研究发现，尽管居民普遍愿意为太阳能服务支付费用，但实际支付能力有限，这使得太阳能技术的推广面临挑战。因此，项目不仅关注技术解决方案，还注重如何通过经济和社会手段，提升居民的支付意愿和能力。例如，创业培训不仅帮助居民掌握商业技能，还通过制冷设备的使用，使他们能够以更高效的方式利用太阳能，从而提高收入水平，改善生活质量。

项目还强调了能源服务与社会结构之间的紧密联系。在非正式城市中，能源的获取往往受到政治、法律和社区动态的深刻影响。因此，项目团队在实施过程中，特别关注如何通过政策创新和社区参与，推动能源服务的可持续发展。例如，通过与地方政府合作，项目成功推动了一项针对非正式居民的“基本免费电力”（Free Basic Electricity, FBE）补贴试点计划，这在传统政策框架下是难以实现的。这一政策干预不仅为非正式居民提供了经济支持，也展示了如何通过跨部门协作，突破正式与非正式之间的界限，实现更公平的能源分配。

此外，项目还揭示了非正式城市中基础设施配置的复杂性。在Qandu-Qandu，太阳能微电网的覆盖范围有限，每个微电网的供电半径仅为40米，因此需要合理规划站点布局，以确保尽可能多的居民能够受益。同时，居民对电力服务的需求呈现出显著的季节性和时间性特征，例如用电高峰通常出现在傍晚时分，这要求基础设施设计能够灵活应对不同的使用模式。这种对需求模式的深入理解，使得项目能够在技术设计、服务包配置和政策制定方面做出更具针对性的调整。

从更广泛的角度来看，该项目为非正式城市中的多维度发展提供了新的思路。它不仅关注能源的供应问题，还试图通过能源服务的整合，推动社区经济和社会结构的变革。这种多部门、多层面的整合方式，有助于打破传统基础设施项目中常见的部门壁垒，使能源、创业和数字服务等不同领域形成协同效应。例如，太阳能微电网不仅提供了电力，还为制冷设备和Wi-Fi网络的运行提供了基础，而创业培训则帮助居民更好地利用这些服务，实现经济自立。

然而，项目的成功也暴露出非正式城市中基础设施推广面临的诸多挑战。一方面，非正式社区往往缺乏稳定的政策支持和资金来源，这使得许多创新项目难以持续。另一方面，社区内部的权力结构、资源分配和利益关系也对项目的实施和推广产生重要影响。例如，在项目实施过程中，社区领导的参与不仅有助于提高项目的接受度，也影响了资源的分配和项目的长期运作。因此，任何试图在非正式城市中推广基础设施的项目，都需要充分考虑这些社会因素，并采取相应的策略，以确保项目的可行性和可持续性。

另一个值得关注的问题是，如何在非正式城市中实现基础设施的可扩展性和可复制性。尽管Qandu-Qandu项目取得了初步成功，但其经验是否能够推广到其他类似社区，仍然存在不确定性。这主要受到以下几个因素的制约：一是社区之间的差异性，不同地区的社会结构、经济状况和文化背景可能导致项目效果不一致；二是政策环境的复杂性，许多国家和地区对非正式社区的基础设施支持仍然有限，缺乏统一的法律框架和财政支持；三是技术适应性，太阳能设备和其他基础设施是否能够在不同环境中有效运行，需要进行持续的测试和调整。

尽管如此，该项目的经验仍然为未来的基础设施发展提供了重要的启示。首先，它表明了系统思维在解决复杂社会问题中的价值。通过将能源、经济和社会服务整合在一起，项目不仅改善了居民的生活条件，还促进了社区的经济活力和社会凝聚力。其次，它展示了社区参与在基础设施项目中的关键作用。居民不仅是服务的受益者，也是项目的推动者和监督者，他们的意见和需求在项目的各个阶段都被充分考虑。最后，它强调了政策创新在推动公平和可持续发展中的重要性。通过与地方政府合作，项目成功推动了针对非正式居民的补贴政策，这为其他类似项目提供了可借鉴的模式。

综上所述，Qandu-Qandu项目通过创新性的基础设施整合和社区参与机制，为非正式城市中的能源服务和经济发展提供了新的解决方案。它不仅挑战了传统基础设施开发的局限性，还展示了如何通过跨部门协作和系统思维，实现更广泛的社会变革。然而，项目的成功也提醒我们，非正式城市中的基础设施发展仍然面临诸多挑战，需要持续的关注、研究和政策支持。只有通过更深入的理解和更灵活的应对策略，才能确保这些创新项目在更广泛的范围内产生积极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