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的偏好及其接受气候智能型金融激励的意愿：一项关于埃塞俄比亚西北部保护性农业和农林业的离散选择实验

《Journal of Environmental Radioactivity》：Farmers’ preferences and willingness to accept climate-smart financial incentives: A discrete choice experiment on conservation agriculture and agroforestry in northwest Ethiopia

针对撒哈拉以南非洲小农采用气候智能农业（CSA）的金融激励障碍，本研究运用离散选择实验与混合Logit模型，分析西北埃塞俄比亚农户对CSA激励属性的偏好，发现农户优先选择高激励金额但偏好短期支付和实物报酬，其WTA阈值与风险态度及农场规模相关，为政策设计提供依据。

　　在非洲撒哈拉以南地区，气候变化引发的冲击正日益威胁着农业系统和粮食安全。这一地区的大多数农民依赖于雨养农业，因此他们对气候的不确定性尤为敏感。雨养农业的脆弱性不仅源于气候变化的波动，还受到土壤流失和土地退化的影响，这些因素共同作用，使得粮食生产系统不稳定，进而导致粮食价格波动和贫困率上升。根据相关研究，该地区作物产量预计到2050年将下降高达30%，这进一步加剧了粮食安全问题。面对这一严峻形势，气候智能型农业（Climate-Smart Agriculture, CSA）被视作一种可能的解决方案。CSA包括一系列策略，如保护性农业（Conservation Agriculture, CA）和农林复合系统（Agroforestry），这些策略能够增强农业系统对气候冲击的适应能力，同时减少温室气体排放。然而，尽管CSA在应对气候变化方面具有显著潜力，其在非洲撒哈拉以南地区的推广仍然受到诸多限制，尤其是财务障碍。

财务障碍是CSA推广的主要制约因素之一。小农户在采用CSA时面临多种财务限制，包括较高的初始投入成本、有限的信贷获取渠道以及流动性不足等问题。这些因素使得小农户难以投资于长期性的农业实践，如保护性农业和农林复合系统。尽管如此，一些研究表明，适当的财务激励措施能够有效提升小农户采用CSA的能力。例如，在加纳和马拉维的研究显示，提供财务激励可以增强小农户对CSA技术，如农林复合系统和覆盖种植（mulching）的接受度。然而，在埃塞俄比亚，尽管有“生产安全网计划”（Productive Safety Net Program, PSNP）这样的标志性财务激励项目，其在推动CSA推广方面仍显示出一定的局限性。PSNP主要为脆弱家庭提供现金转移和食物援助，但其关注点更多集中在社区土地上的土壤水分保持和短期食物安全缓解，而忽略了私人农田，这是小农户可以投资个人劳动力和资本的领域。这表明，未来在设计财务激励措施时，需要更加关注私人农田，并根据农民的实际需求和偏好来调整激励策略。

目前，关于小农户采用CSA的研究大多集中在社会经济因素上，如教育水平、农场规模、信贷可得性以及农业推广服务的可用性等。然而，这些研究往往忽略了财务激励措施的设计特征，例如支付金额、支付期限、支付方式、实践类型以及技术援助等，这些因素如何影响农民在采用CSA时的偏好选择。因此，本研究旨在填补这一知识空白，通过调查农民对CSA财务激励措施的偏好，分析这些激励措施的设计特征如何影响农民的决策，并探讨不同社会经济和行为特征的农民在激励偏好上的差异。

本研究采用离散选择实验（Discrete Choice Experiment, DCE）和混合Logit模型（Mixed Logit Model）相结合的方法，对农民在采用CSA时的偏好进行量化分析。DCE是一种常用的方法，用于评估不同选项之间的权衡，而混合Logit模型则能够更好地捕捉个体偏好之间的异质性。通过这种方法，研究不仅能够识别哪些激励属性对农民的决策具有更大的影响，还能估算农民愿意接受的最低激励金额（Willingness-to-Accept, WTA），从而为政策制定者提供更具体的指导。此外，研究还探讨了农民的社会经济和行为特征如何影响其对不同激励属性的偏好，这对于制定更具针对性和适应性的政策至关重要。

研究结果显示，农民普遍更倾向于较高的激励金额，这反映了财务支持在克服资源限制方面的重要性。然而，农民在支付期限上表现出不同的偏好，他们更倾向于短期支付而非长期支付，这表明农民在决策过程中受到时间贴现的影响，即更重视当前的经济利益，而非未来可能获得的长期收益。此外，农民更倾向于实物支付（如抗旱玉米种子）而非现金支付，这说明农民对实际的物质投入有较强的需求，尤其是在面临气候变化带来的不确定性时。WTA的估算结果显示，农民愿意接受的激励金额在不同激励属性之间存在差异，他们更倾向于保留某些特定的属性，即使这意味着需要减少激励金额。

研究还揭示了农民偏好中的异质性。例如，风险规避型的小农户更倾向于短期激励，而规模较大的农场则更倾向于长期激励。这种差异表明，不同类型的农民在面对财务激励时有不同的考量和需求，因此政策制定者需要根据农民的具体情况来调整激励措施。此外，研究还发现，农民在劳动力投入方面存在不同的偏好，他们更倾向于选择那些对劳动力需求较低的实践，这可能与农民自身的劳动力资源和时间安排有关。这些发现为政策制定者提供了重要的参考，帮助他们设计更加符合农民需求的激励措施，从而提高CSA的推广效率和可持续性。

本研究的贡献在于，它不仅填补了现有研究在农民偏好分析方面的空白，还通过引入混合Logit模型，能够更全面地捕捉农民在采用CSA时的异质性偏好。此外，研究还量化了农民对不同激励属性的WTA，这为政策制定者提供了具体的指导，帮助他们在资源分配上做出更合理的决策。通过这些分析，研究强调了财务激励措施在推动CSA推广中的关键作用，并提出了具体的政策建议，如针对农民的即时财务需求、风险态度和劳动力限制进行激励措施的定制化设计，以增强CSA推广的可扩展性。

本研究的局限性在于，其研究范围仅限于埃塞俄比亚西北部，因此研究结果可能受到特定地理和文化背景的影响，难以直接推广到其他地区。此外，由于CSA激励措施尚未在研究区域实施，研究主要基于假设性的情景，这可能与实际的农民行为存在一定的差异。因此，未来的研究需要在CSA激励措施实施后，通过实地数据来验证这些偏好，并进一步探讨如何在不同条件下优化激励措施的设计。研究还提出了两个优先方向：一是将研究范围扩展到其他地区，以评估不同环境下农民对CSA激励措施的偏好；二是通过实地数据来验证假设性情景，以提高研究结果的可靠性。

总的来说，本研究为理解小农户在采用CSA时的偏好提供了新的视角，并强调了财务激励措施在推动CSA推广中的关键作用。通过分析农民对不同激励属性的偏好，研究不仅揭示了农民在决策过程中的行为特征，还为政策制定者提供了具体的指导，帮助他们在设计激励措施时考虑农民的实际情况和需求。研究结果表明，定制化的激励措施能够更好地满足农民的经济需求和风险态度，从而提高CSA的推广效率和可持续性。这些发现对于应对气候变化带来的农业挑战，保障粮食安全，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和政策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