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度创业者在金融科技数字创业生态系统发展中的驱动作用：丹麦案例研究

《Technovation》：Fostering conditions for digital entrepreneurship: The role of institutional entrepreneurs in driving FinTech ecosystem development

本文推荐研究人员针对数字创业生态系统(DEE)发展过程中制度环境如何适应数字创业(DE)需求这一关键问题，以丹麦金融科技(FinTech)生态系统为案例，探讨制度创业者如何通过改变制度力量推动DEE发展。研究发现，丹麦FinTech DEE的发展得益于支持新合作机制、调整监管框架和建立全球连接三方面的制度变革，其中制度创业者的集体行动、中立领导地位以及系统与组织层面机构的协同作用至关重要。该研究为理解FinTech领域DEE发展提供了重要理论贡献和实践启示。

　　

在数字化浪潮席卷全球的背景下，金融服务业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变革。金融科技(FinTech)作为数字技术在金融服务领域的创新应用，自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后迅速崛起，不仅改变了传统金融服务模式，更催生了全新的数字创业生态系统(Digital Entrepreneurial Ecosystem, DEE)。然而，现有研究多集中于组织层面分析，对系统层面特别是制度环境如何适应数字创业需求的研究尚显不足。传统金融行业高度监管的特性与数字技术的颠覆性创新之间存在显著张力，如何通过制度变革为数字创业创造有利条件成为亟待解决的关键问题。

在这一背景下，研究人员选择丹麦FinTech生态系统作为研究对象，探讨制度创业者(Institutional Entrepreneurs)在驱动DEE发展过程中的作用机制。丹麦案例具有独特的研究价值：作为一个传统金融行业相对边缘的市场，却成功实现了向FinTech驱动产业的转型，其发展经验为理解DEE形成过程提供了宝贵洞见。该研究发表于《Technovation》期刊，通过深入分析丹麦案例，旨在回答两个核心问题：哪些制度力量影响DEE的发展？制度创业者如何促进制度变革以发展DEE？

为开展这项研究，作者采用了纵向单案例研究方法，通过多种数据收集方式确保研究的全面性和深度。研究团队收集了2015年至2024年期间的大量二手资料，包括行业报告、政府会议纪要、专业杂志和博客文章等。同时，研究人员在2022年12月至2024年11月期间进行了17次半结构化深度访谈，访谈对象涵盖FinTech企业创始人、大学研究人员、行业导师、非营利支持组织和政府代表等不同生态系统参与者。此外，研究还包含实地观察数据，如对主要协同工作空间的访问记录和参与北欧FinTech会议的观察笔记。数据分析结合了主题分析和叙事分析技术，重点关注生态系统发展的不同阶段、关键转折点以及制度创业者的行动策略。

研究结果揭示了丹麦FinTech生态系统发展的四个阶段，每个阶段都有特定的制度变革重点和行动策略。

在预阶段（约2009-2015年），研究描述了生态系统形成的背景条件。全球金融危机的余波和数字技术的扩散为金融行业带来巨大冲击，催生了哥本哈根金融科技创新与研究中心的建立。这一阶段，传统金融机构最初试图抵制来自数字创业公司的颠覆，但逐渐意识到合作的重要性，为后续生态系统形成奠定了基础。

第一阶段（约2015-2017年）是生态系统的转型形成期。研究发现，制度创业者主要关注重新配置现有网络结构，在丹麦金融服务工会的领导下，行业各方参与者共同制定了发展FinTech DEE的战略目标。关键行动包括建立强大的参与者联盟、创建共同愿景以及设立具有广泛代表性的董事会，为生态系统发展奠定了组织基础。

第二阶段（约2017-2022年）是生态系统的发展期。这一阶段的制度工作重点包括促进初创企业与现有企业间的合作、加强社区建设以及建立全球连接。研究发现，生态系统代表组织和丹麦金融监管局成为推动变革的关键行动者，通过创建FinTech论坛和监管沙盒等机制，促进了行业对话和相互学习。

第三阶段（约2022年至今）是生态系统的合法化与成长期。研究显示，制度创业者致力于加强北欧FinTech运动、提升丹麦作为商业目的地的吸引力，并应对生成式人工智能等新技术浪潮带来的挑战。尽管初创企业与现有企业间的合作有所增加，但实现富有成效的解决方案驱动合作仍面临挑战。

研究讨论部分深入分析了影响FinTech DEE发展的三大制度力量：合作动态与机制、监管环境以及全球连接。合作机制方面，数字创业的本质要求商业参与者之间更高程度的协作，丹麦案例表明制度创业者通过建立支持初创企业与现有企业合作的框架，促进了数字价值的共同创造。监管环境方面，高度监管的特性最初成为数字创业的障碍，但随着现有企业与初创企业利益的趋同，监管变革成为可能。全球连接方面，研究发现建立和维护与国际生态系统的合作关系对本地企业发展至关重要，这些连接为丹麦FinTech生态系统带来了商业机会、技术知识和监管经验。

关于制度创业者如何促进制度变革，研究提出了三个重要发现。首先，制度变革是一个集体创业运动，需要不同行动者在不同时期发挥领导作用。其次，制度创业者的中立领导地位对协调各方利益、推动变革至关重要。最后，系统层面和组织层面机构的协同作用对巩固制度变革成果具有决定性影响。

基于研究发现，作者提出了六个理论命题，为未来研究提供了方向指引。命题1-3关注制度力量对DEE发展的影响，强调合作机制、监管环境和全球连接的重要性。命题4-6则聚焦制度创业者的作用机制，指出集体运动、中立领导以及系统与组织层面机构的协同是推动DEE发展的关键因素。

该研究的理论贡献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首先，通过整合DEE和制度创业理论，深化了对制度环境如何支持数字创业的理解；其次，通过多阶段分析揭示了制度创业者角色的动态变化，为理解系统发展过程中的机构互动提供了新视角；最后，提出了FinTech DEE治理结构的具体实践启示，为行业参与者提供了行动指南。

从实践意义来看，研究结果表明生态系统参与者需要为系统发展做出更多贡献，特别是在传统和受监管的行业，现有企业作为制度创业者的角色尤为关键。同时，初创企业参与合作开发和共同倡导制度变革的能力，对利用DEE优势也至关重要。研究还强调，识别具有特定特征的制度创业者以及集体与个体努力的结合，可能是生态系统长期保持良好绩效的关键。

该研究也存在一定局限性，主要是案例的特殊性可能限制研究结果的普适性。丹麦作为发达小国，其FinTech生态系统在全球场景中处于相对边缘地位，这一特定背景需要在解读研究结果时予以考虑。此外，研究主要依赖生态系统参与者的叙述和已发布数据，可能更侧重成功经验而较少涉及失败案例。

总体而言，这项研究为理解数字创业生态系统的制度基础提供了重要见解，特别是揭示了在高度监管行业中推动数字创业所需的制度变革过程和机制。随着数字技术的不断演进和全球金融格局的变化，制度创业者在塑造适应性制度环境方面的作用将愈发重要，这一研究为后续理论和实践探索奠定了坚实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