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候阴谋信念的意识形态分野：否认主义与暖化主义的心理网络与环境影响

本文通过四项研究，运用网络分析首次系统区分了气候阴谋信念的两种意识形态变体：否认主义（denialist）与暖化主义（warmist）。研究发现，二者虽共享阴谋论的一般结构，但因内容特异性与意识形态锚定而呈现对立关系，并与否认人为气候变化（ACC）、保守主义及环境后果（如环保行为意图、政策支持）存在截然不同的关联，凸显了区分特定阴谋信念对理解其心理机制与潜在影响的重要性。

　　

研究背景

气候变化已被广泛确认为全球性威胁，然而，气候变化否认论及相关的阴谋信念依然普遍存在。现有研究大多聚焦于通常由政治右翼支持的否认主义（denialist）气候阴谋信念，该信念声称气候变化被夸大或捏造。与之相对，政治左翼中更为普遍的暖化主义（warmist）阴谋信念则指控气候科学被压制、气候变化的严重性被淡化。尽管二者在内容和意识形态上存在差异，但均具有阴谋论的一般特征，即认为多个行动者秘密协调以实现某种对公众有影响但非公开知晓的结果。本研究旨在通过区分这两种气候阴谋信念，探讨其结构、意识形态基础、心理关联及环境意义。

气候阴谋信念的特定内容与一般内容

所有阴谋论都包含一般性内容（如秘密策划、强大行动者、隐藏动机），但也具有特定内容（如牵涉的具体行动者、指控的具体欺骗行为）。研究表明，相信一种阴谋论通常与相信其他阴谋论呈正相关，即使它们相互矛盾，这被解释为存在一种相互关联的阴谋世界观或单一信念体系。然而，阴谋信念的吸引力也受到政治、社会背景因素（如群体认同、意识形态取向）的影响，导致不同政治群体支持不同的阴谋论。因此，特定阴谋信念的认可不仅取决于其与一般阴谋原则的一致性，还取决于其与个体更广泛世界观（包括政治、环境和气候相关信念）的协调性。

暖化主义与否认主义信念的关联与差异

跨四项研究（研究对象包括美国MTurk工人、英国大学生和美国Prolific参与者）的网络分析显示，否认主义与暖化主义气候阴谋信念之间的直接正相关关系微弱且不稳定（除研究三外），在考虑其他变量后往往不显著。然而，它们通过一般阴谋信念（如戴安娜王妃之死、阿波罗登月骗局等）间接地正相关，同时又通过对否认人为气候变化（ACC）和保守主义持有相反的关系而间接地负相关。具体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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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否认主义信念与否认ACC和保守主义呈正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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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化主义信念与否认ACC和保守主义呈负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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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阴谋信念与否认ACC在零阶水平上正相关，但在网络模型中无直接关联，而是通过气候特异性阴谋信念间接联系：通过否认主义信念正相关，通过暖化主义信念负相关。

与非理性思维的关系

尽管假设否认主义信念与非理性思维（如魔法思维、直觉思维）正相关，而暖化主义信念与之负相关，但研究结果并未支持这一预期。虽然魔法思维与一般阴谋信念存在稳健的正相关，但在控制其他变量后，未发现其与任何一种气候阴谋信念存在直接关联。这表明气候阴谋信念与非理性思维的直接联系可能较弱，其关联可能主要是由一般阴谋倾向所驱动。

对环境态度与行为的潜在影响

研究四重点考察了两种阴谋信念的潜在后果。层次回归分析表明，在控制人口统计学和意识形态变量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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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否认主义阴谋信念显著负向预测亲环境行为意图、环境政策支持、环境关注和集体愧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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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化主义阴谋信念显著正向预测亲环境行为意图、环境政策支持和集体愧疚感，但与环境关注无显著关联。
  这些发现表明，尽管暖化主义信念属于阴谋论范畴，但其内容与气候行动相一致，可能在一定程度上有助于促进环保参与。然而，其长期影响（如是否会导致制度不信任和无力感）仍有待探究。

研究意义与局限性

本研究首次实证区分了气候阴谋信念的两种意识形态变体，强调了内容特异性在理解阴谋信念结构与后果中的重要性。研究结果对单一信念体系观点提出了 nuanced 的视角，表明阴谋信念间的关联受意识形态和测量背景调节。实践上，针对特定气候阴谋信念的干预措施需考虑其独特的意识形态和认知锚点。研究的局限性包括横断面设计无法推断因果关系，以及暖化主义信念的长期影响尚不明确。未来研究可采用纵向或实验设计进一步验证其因果路径。

结论

否认主义和暖化主义气候变化阴谋信念在结构上通过一般阴谋论相联系，但在意识形态上因内容特异性而分化，并导致截然不同的心理关联和环境后果。区分这两种信念对于全面理解阴谋论在气候辩论中的作用、及其对公众应对气候危机的影响至关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