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欺骗性到非欺骗性安慰剂：治疗病理性皮肤搔抓的疗效转换研究

《Discover Mental Health》：Transitioning from deceptive to nondeceptive placebo treatment to reduce pathological skin-picking

本研究针对欺骗性安慰剂(DP)治疗病理皮肤搔抓(SPD)后向非欺骗性安慰剂(NDP)转换的临床难题展开。研究人员通过两阶段试验发现，虽然DP能显著改善SPS-R和DERS评分(p<0.05)，但仅29%患者接受NDP治疗，且NDP未产生显著疗效(p>0.05)。该研究揭示了DP向NDP转换的临床障碍，为开发伦理可接受的安慰剂方案提供新依据。

　　

在精神健康治疗领域，安慰剂效应一直是个既令人着迷又充满争议的话题。特别是欺骗性安慰剂(DP)，虽然被证明能有效缓解焦虑、抑郁等多种精神障碍症状，但其使用却始终伴随着伦理困境——患者在被蒙蔽的情况下接受治疗，这不仅损害了他们的知情权和自主决策权，治疗后告知真相还可能引发失望、尴尬等负面情绪，甚至破坏医患信任关系。而病理性皮肤搔抓障碍(SPD)作为一种患病率达2-5%的常见精神障碍，患者会反复过度地抓挠、摩擦皮肤，导致严重的心理困扰、皮肤损伤和功能损害，亟需开发更有效的治疗方法。

面对这一困境，非欺骗性安慰剂(NDP)似乎提供了理想的解决方案。这种公开告知患者使用的是安慰剂的治疗方式，既保留了安慰剂的潜在疗效，又避免了伦理问题。然而，现实情况远比理论复杂：患者是否愿意从有效的DP治疗转向NDP？这种转换能否保持治疗效果？这些问题至今缺乏系统研究。

为此，奥地利格拉茨大学的Anne Schienle团队在《Discover Mental Health》上发表了一项创新研究，首次系统探讨了SPD患者从DP向NDP转换的可行性和有效性。研究人员招募了69名SPD患者，先进行为期两周的DP治疗（告知患者服用的是可能对SPD有效的N-乙酰半胱氨酸，实际是淀粉胶囊），然后通过邮件进行解盲，邀请他们参与NDP试验。结果令人惊讶：71%的参与者拒绝了NDP治疗，只有20名患者（平均年龄32岁，男女比例1:19）同意继续。更值得注意的是，尽管这些患者在DP阶段出现了具有临床意义的症状改善（SPS-R评分平均降低4.25分，p<0.001），但在随后的NDP治疗中，这种改善并未延续——NDP既未显著降低皮肤搔抓症状（p=0.063），也未改善情绪调节能力。

研究采用了严谨的随机对照试验设计，通过专业量表评估和协方差分析等关键技术方法。主要评估工具包括德国版皮肤搔抓量表修订版(SPS-R)和情绪调节困难量表(DERS)目标导向行为困难子量表，采用协方差分析(ANCOVA)比较DP与NDP的疗效差异，同时通过开放式问题收集患者治疗偏好。

症状改善与情绪调节：DP与NDP对比

对完成两阶段治疗的20名患者数据分析显示，DP治疗显著降低了SPS-R评分（从15.45降至11.20，p<0.001）和DERS目标导向行为困难子量表评分（从14.45降至12.40，p=0.022）。然而，NDP治疗均未产生显著效果（SPS-R：p=0.063；DERS：p=0.652）。DP与NDP在症状改善方面存在显著差异（p=0.027），且两种治疗的效果无显著相关性（r=-0.13，p=0.583），表明DP的有效性不能预测NDP反应。

接受与拒绝NDP治疗的患者特征

比较接受（n=20）和拒绝（n=49）NDP治疗的患者发现，两组在年龄、基线症状严重程度、DP阶段的症状改善程度等方面均无显著差异。同时，性别比例和共病精神障碍（如抑郁症、焦虑症）比例也相似，表明治疗选择偏好与这些因素无关。

治疗偏好与开放性反馈

研究结束时，75%的参与者明确表示偏好DP治疗，仅20%选择NDP。偏好DP的患者普遍认为"欺骗"是安慰剂起效的必要条件，而选择NDP的少数患者则看重其在症状自我管理中的主动角色。这种偏好模式与NDP缺乏显著疗效的量化结果相互印证。

该研究得出结论：DP治疗SPD的疗效显著（Cohen's d=0.64，与行为治疗效果相当），但向NDP的转换面临重大挑战——不仅大多数患者拒绝这种转换，即使同意继续治疗的患者也未能保持疗效。这种"疗效断层"现象可能源于患者对安慰剂机制的认知（即认为欺骗是必要元素），而非治疗本身的生物学差异。

值得注意的是，SPS-R评分在DP治疗结束和NDP治疗开始之间（平均间隔17.4周）保持稳定，表明DP的疗效具有持续性，这为安慰剂治疗SPD提供了有限但积极的证据。然而，患者对NDP的普遍怀疑态度（75%明确偏好DP）提示，单纯依靠治疗转换难以实现DP向NDP的有效过渡。

研究局限性包括样本性别失衡（反映SPD人群特征）、非随机序列设计、小样本量和自我选择偏倚。未来研究应探索加强心理教育、改变干预顺序、结合主动药物治疗等策略，并引入多维治疗期望评估工具，更全面理解NDP的作用机制。

这项研究首次揭示了DP向NDP转换过程中的临床现实障碍，对精神障碍治疗策略开发具有重要启示：虽然NDP在理论上具有伦理优势，但其临床应用需要克服患者认知和心理接受度等复杂挑战，这要求我们重新思考安慰剂在精神健康治疗中的定位和实施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