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兰初级卫生保健领域的大规模改革是如何被公民们看待的？

《Social Science & Medicine》：How is a large-scale reform perceived by citizens in Finnish primary health care?

芬兰2023年医疗改革中，公民呈现混合反应，包括对服务缩减的恐惧、对政策制定者不信任及谨慎接受。研究发现，改革因成本削减、远程医疗推进及公民参与不足，导致老年群体尤为担忧福利国家根基动摇，地方需求被忽视。研究提出"例外主义自满"概念，批判 Nordic国家将高信任度视为系统稳定性前提，从而忽视内部不平等。建议持续监测改革对弱势群体的影响。（

　　### 重新审视北欧福利国家：以芬兰医疗改革为例

芬兰作为北欧国家之一，一直以来被视为高信任度、社会平等和福利保障的典范。然而，近年来，该国的医疗和社会服务改革引发了广泛的社会关注和公民反应，显示出即使在传统上被视为稳定的北欧福利体系中，也存在深层的挑战和变化。这项研究通过人类学视角，探讨了芬兰2023年实施的医疗和社会服务改革如何被公民所感知和体验，以及这些感知如何反映出更广泛的社会变迁趋势。研究基于65次访谈和2024年1月至11月期间在芬兰三个地区的民族志田野调查，揭示了改革在不同地区所引发的复杂情绪和体验，包括恐惧、不信任、冷漠以及谨慎接受等。同时，研究也引入了“例外主义自满”这一概念，用于批判性地审视北欧国家普遍认为其医疗体系具有内在稳定性的假设。

### 医疗体系与社会变迁的交织

北欧国家的医疗体系通常被视为社会福利制度的典范，其核心理念是提供免费、可及的全民健康服务。然而，随着全球范围内福利国家的变迁，这种稳定性正在受到挑战。从1990年代开始，北欧国家逐渐受到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潮的影响，其医疗体系也经历了一系列结构性调整。在芬兰，这种调整不仅体现在行政结构的变化上，还反映在社会信任、公民参与和医疗可及性等方面的变化。研究指出，尽管芬兰长期以来在医疗可及性和公平性方面表现突出，但近年来，由于财政紧缩政策的实施和改革过程中的快速转型，一些长期存在的不平等现象正在加剧。

### 芬兰医疗体系的背景与改革

芬兰的医疗体系长期以来依赖于公共资金支持，强调公共管理和服务的提供。然而，随着人口老龄化、城市化和区域发展不平衡等问题的加剧，该国在2000年代初开始酝酿一系列医疗改革。2023年，芬兰实施了一项重大行政改革，将原本由300多个市镇管理的医疗和社会服务，集中到21个新的“福祉服务县”（WSCs）中。这一改革不仅改变了医疗资源的分配方式，也重塑了公民与国家之间的关系。改革的核心目标包括加强预防、提高服务整合性、明确服务体系、提升效率和应对突发状况。然而，这些目标的实现却受到多种因素的制约，包括财政压力、技术转型以及公民参与度的不足。

### 改革实施中的挑战与公民反应

改革的实施过程充满了争议。许多公民对改革持消极态度，认为其在很大程度上忽视了地方需求，且缺乏透明度和民主参与。尤其是在改革初期，由于财政赤字问题，行政机构采取了一系列成本控制措施，包括关闭部分本地医疗中心、快速转向远程医疗以及减少公民在政策制定中的参与。这些措施加剧了公民对改革的不信任感，尤其是在老龄化严重的地区，许多老年人表示，他们担心未来的医疗可及性，认为改革正在削弱他们与公共医疗系统之间的联系。此外，改革过程中对数字技术的依赖也引发了一些问题，例如部分老年人无法适应远程医疗服务，导致他们在获取健康服务时面临困难。

### 地区差异与公民体验

研究发现，不同地区的公民对改革的反应存在显著差异。在北卡累利亞（North Karelia），由于该地区长期以来面临人口外流和经济衰退，改革的实施被视为一种进一步削弱地方医疗资源的举措。许多居民表示，他们曾依赖于本地医疗中心的面对面服务，而现在这些服务正在减少，取而代之的是远程医疗。这种转变让他们感到不安，认为改革忽视了地方的实际需求。而在万塔和凯拉瓦（Vantaa and Kerava）这一城市化程度较高的地区，公民对改革的反应更为复杂。一些人表示，他们对改革持冷漠态度，认为其对他们的生活影响不大；另一些人则表达了对未来医疗服务质量下降的担忧。相比之下，奥斯特罗特尼亚（Osthrobotnia）的居民虽然对改革持一定的怀疑态度，但也认为其在一定程度上是必要的，尤其是在资源分配不均和长期存在的经济危机背景下。

### 例外主义自满的批判

研究引入了“例外主义自满”这一概念，用来解释北欧国家，尤其是芬兰，对自身医疗体系稳定性的过度自信。这种自满不仅体现在政治和政策制定者对公民信任的默认，还表现为对改革过程中的社会和文化因素的忽视。研究指出，这种自满可能导致政策制定者在实施改革时，缺乏对地方需求和公民体验的深入理解，从而加剧社会不平等和公民的不满情绪。在芬兰，这种自满还体现在对改革的期待上，许多公民认为只要行政结构到位，医疗体系就能保持其公平性和可及性。然而，实际的改革实施却显示出与这一假设的背离。

### 公民参与与政策透明度

研究强调了公民在政策制定和实施过程中的重要性。在芬兰的改革过程中，公民的参与度明显不足，许多政策变化并未经过充分的讨论和反馈。这种缺乏民主参与的现象，使得一些公民感到被忽视和边缘化，进而对改革产生负面情绪。研究还指出，尽管一些地区如万塔和凯拉瓦的医疗中心仍然提供较为全面的服务，但其他地区如北卡累利亞和奥斯特罗特尼亚的居民则面临更多的挑战。这些挑战不仅包括医疗服务的减少，还包括与政策制定者之间的沟通障碍。

### 未来研究的方向与社会影响

研究最后指出，尽管芬兰的医疗体系在改革过程中面临诸多挑战，但其变化仍然具有重要的社会意义。改革不仅影响了医疗资源的分配，还反映了更广泛的社会变迁趋势，包括财政紧缩、技术变革、社会信任的削弱以及对福利国家模式的重新审视。因此，未来的研究需要进一步关注这些变化对公民社会归属感、信任度和福祉的影响。同时，研究也呼吁政策制定者和研究人员在制定和实施改革时，更加重视公民的体验和参与，以确保改革能够真正服务于社会的公平和包容。

### 结论

总体而言，芬兰的医疗和社会服务改革展示了北欧福利国家在面对全球化挑战时的脆弱性。尽管芬兰在国际上被认为是高信任度、高社会公平性的国家，但改革的实施过程却揭示了其内部存在的不平等和社会裂痕。研究强调，改革不仅是行政和技术层面的调整，更是一种社会和文化变革的体现。因此，未来的改革应更加注重公民的参与和反馈，以确保其能够真正反映社会的多元需求和价值观。通过人类学视角，这项研究为理解北欧国家的医疗改革提供了新的思路，也为全球范围内的福利国家变迁提供了有价值的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