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歌唱干预对产后抑郁症状的长期疗效与成本效益评估：SHAPER-PND随机对照试验

《The British Journal of Psychiatry》：Clinical effectiveness, implementation effectiveness and cost-effectiveness of a community singing intervention for postnatal depressive symptoms, SHAPER-PND: randomised controlled trial

本研究针对产后抑郁（PND）患者对传统治疗依从性低的问题，开展了为期10周的社区歌唱干预（Melodies for Mums, M4M）的随机对照试验。结果显示，与常规社区活动相比，歌唱干预组在干预结束后20周和36周仍维持更低的爱丁堡产后抑郁量表（EPDS）评分（P<0.05），且参与者保留率（77% vs. 57%）和干预适宜性评分显著更高。成本效益分析表明，M4M每获得一个质量调整生命年（QALY）的成本为12,600-21,215英镑，低于英国卫生技术评估阈值。该研究为艺术健康干预在公共卫生系统的推广应用提供了临床、实施和经济学三重证据。

　　

产后抑郁（Postnatal Depression, PND）作为围产期最常见的精神障碍之一，约影响全球13%-25%的产妇。其危害不仅限于母亲的心境障碍，更通过母婴互动障碍、婴幼儿认知发育滞后等机制产生代际传播效应。尽管现有指南推荐心理治疗和药物干预作为标准方案，但现实中母亲们常因病耻感、育儿负担、医疗资源可及性等多重障碍难以获得及时干预。这一矛盾在新冠疫情期间进一步加剧，促使研究者探索更易融入社区生活场景的替代性干预手段。

近年来，艺术健康干预（arts health interventions）展现出独特潜力。其中，群体歌唱（group singing）因能同步激活社会连接（social bonding）、应激生理调节（如皮质醇降低）和母婴互动增强等多维机制，被假设为适合PND人群的干预载体。此前一项小规模随机对照试验（RCT）曾发现，10周歌唱干预可加速抑郁症状缓解，但其长期效果、成本效益及在真实社区环境中的实施可行性仍需验证。为此，由伦敦国王学院领衔的SHAPER-PND研究团队开展了目前规模最大、随访时间最长的混合型2期临床试验，结果发表于《The British Journal of Psychiatry》。

本研究采用多中心随机对照设计，在伦敦南部四个行政区的社区中心招募199名EPDS评分≥10的产妇，按2:1比例分配至歌唱干预组（M4M方案，n=133）或主动对照组（社区常规母婴活动，n=66）。主要评估节点包括基线、第6周、第10周（干预结束）、第20周和第36周，通过线性混合效应模型分析EPDS评分变化，同时采集干预适宜性（AIM/IAM/FIM量表）、医疗资源使用成本及健康相关生命质量（EQ-5D-3L）数据。经济评价采用英国国家卫生服务体系（NHS）支付方视角，计算增量成本效果比（ICER）。

主要结果

1. 1.
   临床有效性：虽然两组在干预第10周时均出现抑郁症状减轻，但歌唱组在后续随访中展现出持续优势。至第20周，歌唱组EPDS得分较对照组低1.59分（10.7 vs. 12.2, P=0.023）；第36周差异仍达1.56分（9.85 vs. 11.4, P=0.026），表明干预效果具有长期持续性。
2. 2.
   实施可行性：歌唱组参与者的研究保留率显著高于对照组（第36周为66% vs. 38%），且对干预的接受度（AIM评分4.75 vs. 4.0）、适宜性（IAM评分4.25 vs. 3.88）和可行性（FIM评分4.75 vs. 4.0）评价均更高（P<0.001）。
3. 3.
   成本效益：歌唱组在36周内多获得0.041 QALYs（约15个健康日），每QALY增益成本为11,122-21,215英镑，低于英国国家健康与护理卓越研究所（NICE）的支付阈值（20,000-30,000英镑）。

结论与意义

本研究首次在真实社区环境中验证了歌唱干预对PND症状的长期缓解作用，并证实其具有优越的参与依从性和成本效益。从机制角度看，歌唱活动可能通过以下途径发挥作用：

• •
  生理层面：母亲对婴儿歌唱可降低皮质醇水平，而PND患者常伴有下丘脑-垂体-肾上腺（HPA）轴功能紊乱；
• •
  心理社会层面：群体歌唱创造的安全空间使母亲获得共情支持，抵消了PND常见的社交孤立感；
• •
  母婴关系：干预中设计的互动式歌唱练习直接强化母婴联结（mother-infant bonding）。

值得注意的是，主动对照组在干预期间症状同样改善，印证了社会支持对PND的普遍益处，但歌唱组在干预结束后仍能维持效果，提示其激活了更持久的心理资源。研究者强调，未来应关注如何在低资源环境中实现干预的规模化推广，并探索其对临床确诊重度抑郁患者的适用性。该成果为将艺术干预整合进公共卫生体系提供了Level 1证据，尤其为面临医疗资源不均等问题的地区提供了新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