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素养对老年人社区居家养老服务利用的影响：基于CLASS 2020的实证研究

《BMC Health Services Research》：The impact of digital literacy on older adults’ utilization of community-based home care services: a cross-sectional study

本研究针对数字时代老年人面临的“数字鸿沟”问题，探讨数字素养（Digital Literacy）对社区居家养老服务（CHCS）利用的影响。通过分析CLASS 2020数据，研究发现数字素养提升显著降低老年人对CHCS的依赖，其机制包括替代性消费增加、社会家庭支持增强及自我效能感提升。该研究为优化数字化养老服务体系提供了重要政策启示。

　　

随着中国进入中度老龄化社会，“90-7-3”养老格局（即90%老年人居家养老、7%依托社区支持、3%由机构承接）成为社会关注的焦点。数字经济的迅猛发展为养老领域带来智能设备、远程医疗等创新解决方案，但老年人群体普遍面临的“数字鸿沟”问题，却可能制约养老服务的数字化转型。在此背景下，数字素养如何影响老年人对社区居家养老服务的利用，成为一个亟待探索的关键议题。

为回答这一问题，夏雪晴和朱明宝基于2020年中国老年社会追踪调查（CLASS 2020）数据，开展了一项横断面研究。该研究不仅揭示了数字素养与养老服务利用之间的负向关系，还深入剖析了其内在机制，为数字化时代的养老政策优化提供了实证依据。论文已于2025年发表在《BMC Health Services Research》期刊。

在研究设计上，作者主要运用三类关键技术方法：首先，利用因子分析构建涵盖设备操作、信息获取、社交应用、工具使用及安全意识五个维度的数字素养综合指标；其次，采用Probit模型和Heckman两阶段模型进行基准回归，以纠正因仅上网老年人才可计算数字素养而导致的样本选择偏误；此外，还通过工具变量法（以1984年城市固定电话数量作为外生变量）进一步验证结果的稳健性。样本覆盖全国11,398名60岁及以上老年人，并控制了个体特征、家庭结构与社区类型等变量。

维度异质性分析：数字素养不同维度的影响存在分化

研究发现，数字素养整体与CHCS利用呈显著负相关，但其五个维度的影响方向并不一致。数字应用素养（如使用健康管理软件）与服务利用呈正相关，而设备操作、信息获取与数字社交素养则表现出负向影响。这表明老年人若擅长使用具体应用（如在线挂号），反而可能更主动地利用线下服务；但若能独立完成设备操作、搜索信息或进行社交互动，则会降低对传统社区服务的依赖。

机制检验：三条路径揭示替代效应形成原因

1. 1.
   替代性消费增加：数字素养高的老年人更倾向于使用电商购物、外卖平台等市场化服务替代社区提供的购物援助、送餐服务。数据分析显示，数字素养与老年人关爱热线、日常购物协助、家政服务及送餐服务的使用均呈显著负相关。
2. 2.
   社会与家庭支持增强：数字工具（如微信、视频通话）加强了老年人与子女、朋友的联络频率，提升了非正式支持水平，从而减少对正式养老服务的需求。
3. 3.
   自我效能与健康水平提升：数字素养通过促进健康信息获取、在线医疗咨询等行为，显著改善老年人的自评健康、心理健康及自我效能感，进而增强其独立解决问题的能力，降低服务依赖。

研究结论与政策启示

本研究首次系统验证了数字素养对老年人社区居家养老服务利用的“抑制效应”，并揭示了替代消费、社会支持与自我效能三条关键机制。这一发现挑战了传统认为数字技术必然促进养老服务使用的观点，为理解数字化时代的养老行为提供了新视角。

作者建议，政策制定需关注数字素养的双重影响：一方面应继续普及老年人数字技能培训，另一方面需构建线上线下融合的服务供给模式，避免高数字素养群体因服务不匹配而脱离传统养老体系。同时，针对低数字素养群体，仍需保留并优化基础性社区服务，以保障数字时代的养老公平。

该研究的局限在于横断面数据难以确立因果关系，且未直接观测市场化服务的使用情况。未来可借助追踪数据或自然实验进一步验证数字素养与养老行为的动态互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