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读出院信对心内科患者健康素养的干预效果：一项随机对照研究

《BMC Health Services Research》：Evaluating the impact of easy-to-understand patient letters after discharge on patients’ health literacy: a randomized controlled study

为解决德国超半数人口存在健康素养不足，且传统出院信难以理解的问题，研究人员开展了一项随机对照研究。结果显示，干预组（额外接收易读患者信）的HLS-EU-Q16健康素养得分显著高于对照组（p=0.002），且超过90%的患者认为该信件有帮助、易懂且信息丰富。该研究为通过自动化生成易读医疗信息以提升患者健康素养提供了有力证据。

　　

想象一下，你刚从医院出院，手里拿着一份医生给的出院小结，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冠状动脉粥样硬化”、“经皮冠状动脉介入治疗”等专业术语。对于超过一半的德国人来说，理解这些信息是一项巨大的挑战，这反映了他们有限的健康素养（Health Literacy）。健康素养不仅关乎知识，更关乎人们获取、理解、评估和应用健康信息的能力。低健康素养与更差的健康结局和更高的医疗成本密切相关。

在德国，出院信（Discharge Letter）是医院与后续医疗提供者沟通的主要工具，但往往不是为患者设计的。它们通常包含复杂的医学术语，结构不统一，质量参差不齐。虽然之前有研究尝试开发患者友好的出院信，但这些信件通常需要医生手动撰写，耗时耗力，难以在常规临床实践中大规模推广。

为了解决这一难题，非营利公司“Was hab' ich?”开发了一种个性化、自动生成的易读出院信，简称“患者信”（Patient Letter）。这种信件利用医院信息系统中的标准化数据，通过基于规则的算法自动生成，不仅将医学术语转化为通俗易懂的语言，还包含了个性化的疾病背景信息。那么，这种自动生成的易读患者信，真的能提高患者的健康素养吗？患者会接受它吗？

为了回答这些问题，Riemenschneider等人在《BMC Health Services Research》上发表了一项随机对照研究。该研究在德国德累斯顿心脏中心招募了738名计划住院的心血管疾病患者。参与者被随机分为两组：对照组（CG, n=375）仅接收常规出院信；干预组（IG, n=363）在常规出院信的基础上，额外接收一份通过软件自动生成的易读患者信。出院后5-9天，所有参与者都收到了一份包含HLS-EU-Q16健康素养问卷的调查问卷。干预组参与者还额外评估了患者信，并有15名参与者接受了定性访谈，以深入了解他们的态度。

关键技术方法

本研究采用混合方法（Mixed-Methods）设计，结合了定量和定性分析。主要技术方法包括：

1. 1.
   随机对照试验（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 RCT）：采用计算机生成的区组随机化方法，将738名心内科患者分为干预组和对照组，以评估干预措施的效果。
2. 2.
   患者信生成技术：利用“Was hab' ich?”开发的软件，该软件与医院信息系统连接，通过基于规则的算法，将标准化的诊断、手术和操作代码自动编译成个性化的、易于理解的文本模块，生成患者信。
3. 3.
   健康素养评估：使用HLS-EU-Q16问卷（欧洲健康素养调查的简化版）作为主要结局指标，评估患者的自我报告健康素养水平。
4. 4.
   定量数据分析：使用Mann-Whitney U检验比较两组间的HLS-EU-Q16得分差异，使用卡方检验比较健康素养水平的分布差异。
5. 5.
   定性访谈：对干预组中的15名参与者进行半结构化访谈，采用内容分析法对转录文本进行编码和分析，以探索患者对患者信的感知和态度。

研究结果

1. 患者信显著提升了健康素养

研究的主要发现是，干预组（IG）的健康素养水平显著高于对照组（CG）。具体而言，干预组的HLS-EU-Q16平均得分为11.3分，而对照组为10.5分，两组之间存在统计学上的显著差异（p=0.002）。进一步分析健康素养水平（分为不足、有问题和充足三个等级）的分布，结果显示干预组中健康素养不足的患者比例显著低于对照组（19.9% vs. 29.8%），而健康素养充足的患者比例显著高于对照组（44.2% vs. 31.9%）。这表明，接收易读患者信与患者自我报告的健康素养提升存在显著关联。

2. 患者信获得高度认可

研究结果证实了患者对易读患者信的高度接受度。超过90%的干预组参与者认为患者信“有帮助”、“易于理解”和“信息丰富”。具体到内容，89%的参与者认为对检查的描述非常有帮助或比较有帮助，90%的参与者认为对诊断的描述非常有帮助或比较有帮助。此外，93%的参与者表示他们详细阅读了患者信，且教育水平越高的患者，详细阅读的比例越高（p=0.048）。值得注意的是，73%的参与者曾将患者信展示给他人或与他人讨论，这凸显了患者信在促进患者与亲友沟通方面的潜力。

3. 定性访谈揭示深层价值与改进空间

定性访谈的结果进一步支持了定量研究的发现。大多数受访者（11/15）对患者信持积极态度，认为其改善了他们对自身病史的理解，写作风格清晰易懂，特别适合新诊断或年长的患者。受访者表示，患者信最大的个人收获是更好地理解了所进行的检查和治疗，以及自己的疾病或诊断。同时，访谈也揭示了一些改进需求，例如部分受访者认为某些措辞过于简化或重复，希望内容更具个性化，并建议增加视觉插图以辅助理解。

结论与讨论

这项研究首次证明，在常规出院信的基础上，额外提供一份个性化、自动生成的易读患者信，与心内科患者出院后健康素养的显著提升存在关联。该干预措施不仅有效，而且获得了患者的高度认可，被认为是帮助理解医疗信息的有力工具。

研究的优势在于其严谨的随机对照设计，以及将患者信的生产过程自动化，这为将其大规模整合到常规医疗实践中铺平了道路。与需要医生手动撰写或基于人工智能（AI）即时翻译的解决方案不同，本研究使用的患者信基于预定义的、经过医学编辑团队双重检查的文本模块，确保了信息的准确性和可靠性。

当然，研究也存在一些局限性。例如，健康素养是在干预后一次性测量的，无法完全确定其因果效应。此外，研究依赖于自我报告的健康素养测量，且样本存在一定的选择偏倚（参与者主动同意接收额外信息）。尽管如此，该研究为通过改善信息沟通来提升患者健康素养提供了强有力的证据。

总而言之，这项研究为改善患者出院后的沟通质量提供了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易读患者信作为一种低投入、高回报的干预措施，不仅能够提升患者的健康素养，还能增强其自我管理能力，最终可能为改善患者健康结局和降低医疗成本做出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