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疱性口炎病毒感染期间宿主与病毒源性环状RNA的综合图谱分析及其功能验证

《Frontiers in Cellular and Infection Microbiology》：Comprehensive profiling of host- and virus-derived circular RNAs during vesicular stomatitis virus infection

本综述系统性揭示了水疱性口炎病毒（VSV）感染Vero细胞过程中宿主与病毒源性环状RNA（circRNA）的动态变化。研究通过高通量测序鉴定出65,645种宿主circRNA（其中1,682种差异表达）和120种病毒circRNA，并通过功能实验证实排名前十的circRNA均能促进VSV复制。该发现首次绘制了VSV感染中circRNA的调控网络，为理解病毒-宿主相互作用提供了新视角，并为开发抗病毒策略（如RNA疫苗）提供了潜在靶点。

　　

1 引言

水疱性口炎病毒（Vesicular Stomatitis Virus, VSV）是弹状病毒科水疱性口炎病毒属的非节段负链RNA病毒，基因组全长约11.2 kb，编码五个基因（N-P-M-G-L）。VSV对家畜（如牛、马、猪）具有高致病性，可引起水疱性口炎，发病率可达90%，造成重大经济损失。人类感染后可能出现流感样症状，罕见口腔病变。尽管VSV在人类中多为自限性，但其人畜共患潜力凸显了其在“One Health”框架下对动物和公共卫生的重要性。目前尚无预防VSV的疫苗。凭借简单的基因组结构和灵活的基因组可塑性，VSV已成为研究RNA病毒进化、病毒-宿主相互作用及免疫逃逸机制（如抑制先天免疫信号、调控细胞凋亡和自噬）的理想模型。近年来，长读长测序（Long-read Sequencing, LRS）研究揭示了VSV转录本的复杂性，表明可能存在新的RNA物种。此外，VSV已成为治疗医学（包括疫苗开发和溶瘤应用）的有前景平台，例如基于VSV的埃博拉病毒疫苗rVSV-ZEBOV在疫情中展现出良好的保护效力，工程化溶瘤病毒VSV-IFNβ-NIS在临床试验中表现出良好的肿瘤选择性和安全性。

环状RNA（circRNA）作为非编码RNA家族的新成员，因其组织特异性表达、缺乏5’帽和3’ poly(A)尾（从而具有核酸外切酶抗性）而备受关注。研究表明，circRNA通过调控转录和剪接、调节细胞质mRNA的稳定性和翻译、干扰信号通路，甚至作为翻译模板等方式，在多种生理病理过程和疾病发展中发挥作用。在病毒-宿主细胞相互作用领域，circRNA研究日益受到重视。一方面，病毒感染可诱导宿主细胞circRNA表达谱的改变，进而被病毒或宿主利用。例如，卡波西肉瘤相关疱疹病毒（KSHV）感染诱导宿主circRNA hsa_circ_0001400上调，从而抑制病毒基因表达。另一方面，病毒源性circRNA及其作用的研究不断涌现。早期研究主要在DNA病毒中发现并验证了病毒circRNA的存在，随后研究发现某些RNA病毒（如呼吸道合胞病毒、丙型肝炎病毒、乙型冠状病毒）也能产生circRNA。这些病毒circRNA可作为病毒感染的潜在诊断和预后生物标志物，并具有多种生物学功能，如编码癌蛋白、调控病毒复制等。例如，近期研究发现RNA病毒家蚕核型多角体病毒编码的功能性circRNA可翻译病毒小肽VSP39，从而促进病毒复制。

尽管circRNA在病毒感染中的作用研究不断涌现，但仍不充分，尤其对于RNA病毒。VSV作为一种缺乏有效治疗或疫苗的RNA病毒，其基础和应用研究广泛，但VSV感染背景下细胞和病毒circRNA的系统性鉴定和表征尚未探索。本研究在VSV感染的Vero细胞（VSV常用的体外模型）中，全面鉴定和分析了细胞和病毒circRNA，揭示了circRNA介导的新型宿主-病毒相互作用：VSV感染诱导宿主细胞circRNA和病毒circRNA的表达，进而影响VSV感染。

2 材料与方法

2.1 细胞和病毒

使用非洲绿猴肾上皮细胞（Vero细胞），由广州医科大学中法霍夫曼研究所提供，培养于含10%胎牛血清（FBS）和1%青霉素-链霉素的DMEM培养基中，于37°C、5% CO₂条件下培养。水疱性口炎印第安纳病毒（VSIV，简称VSV）同样由该研究所提供，并在Vero细胞中大规模扩增。本研究使用的VSV为VSV-EGFP构建体（12 kb），其中EGFP插入G蛋白基因中。先前研究表明该VSV-EGFP毒株保留野生型复制特性，且不显著改变全局转录谱。病毒感染时，用指定感染复数（MOI）的病毒悬液（2% FBS培养基）在37°C下接种Vero细胞90分钟，然后更换新鲜培养基。

2.2 VSV滴度测定

采用空斑试验法。将Vero细胞培养至形成单层后，将浓缩病毒原液进行十倍系列稀释（10^-1至10^-7），每个稀释度设三个重复孔。每孔加入约30 μL病毒稀释液，37°C吸附2小时后加入覆盖培养基，继续培养约48小时。移除覆盖培养基，PBS清洗细胞后，在倒置荧光显微镜下观察荧光空斑（由至少三个荧光灶组成的离散簇）。病毒滴度计算公式为：空斑数/稀释倍数 × (1 mL / 接种体积)。

2.3 RNA提取

使用RNA快速提取试剂盒提取细胞总RNA。使用PARIS Kit分离核RNA和胞质RNA。

2.4 文库构建和RNA测序

提取模拟感染（Mock）、感染后12小时（12 hpi）和24小时（24 hpi）的Vero细胞总RNA（MOI=0.1，每组两个生物学重复）。为富集circRNA，总RNA先进行核糖体RNA（rRNA）去除，再用RNase R处理以降解线性RNA。随后构建链特异性RNA文库，使用Illumina HiSeq 4000平台进行测序。使用fastp过滤原始数据获得高质量clean reads，再用Bowtie2去除残留rRNA序列。使用HISAT2将reads比对到非洲绿猴（Chlorocebus sabaeus）参考基因组（Ensembl release 100）和VSV基因组上。未比对的reads用于后续circRNA鉴定。使用CIRIquant软件进行circRNA鉴定和定量，判断标准为：至少一个样本中≥ 2条反向剪接（back-splicing）reads支持，且circRNA长度≤100 kb。

2.5 RNase R抗性分析

取10 μg RNA，在37°C下孵育10分钟，设置加或不加RNase R（每μg RNA加2单位）的处理组。随后使用RNeasy MinElute Cleanup Kit纯化RNA。

2.6 siRNA设计和转染

针对本研究筛选出的前10名宿主来源和前10名病毒来源的circRNA，设计靶向其反向剪接连接序列的特异性siRNA。siRNA长度为19 nt，通过在线工具DSIR设计或由生物公司合成，避免已知免疫刺激基序。Vero细胞以5×10⁵细胞/孔的密度接种于6孔板，待细胞融合度达70–80%时，使用Lipofectamine RNAiMAX转染siRNA（工作浓度10 μM）。转染72小时后收集细胞进行后续实验。

2.7 蛋白质提取、Western blotting和抗体

使用含蛋白酶抑制剂的RIPA缓冲液提取细胞总蛋白，BCA法测定蛋白浓度。等量蛋白样品经SDS上样缓冲液煮沸后，进行SDS-聚丙烯酰胺凝胶电泳，并转印至PVDF膜。膜与相应一抗（兔抗VSV G蛋白多克隆抗体、小鼠抗GAPDH单克隆抗体）孵育，再用HRP标记的二抗孵育，最后通过化学发光检测系统显影。GAPDH作为内参。

2.8 逆转录、PCR和实时荧光定量PCR

使用随机引物和HiScript III All-in-one RT SuperMix进行逆转录反应（20 μL体系）：50°C 15分钟，85°C 5秒。所得cDNA用于PCR或qPCR。qPCR反应体系（20 μL）包含10 μL 2× Taq Pro Universal SYBR qPCR Master Mix、0.4 μL正向和反向引物（10 μM）、2 μL cDNA和无核酸酶水。反应程序：95°C 30秒；95°C 10秒、60°C 30秒，循环40次；最后进行熔解曲线分析。所用引物列于补充表S1。以GAPDH、HPRT1和ACTB作为内参基因，每个样品设三个技术重复。

2.9 差异表达分析和时间序列分析

使用edgeR软件包（版本3.12.1）进行circRNA差异表达分析。采用TMM标准化方法，结合共同离散度和标签离散度进行离散度估计，进行组间精确检验，并使用Benjamini-Hochberg（BH）法校正P值以控制错误发现率（FDR）。筛选标准为：Fold Change (FC) > 2 或 < 0.5 且 P值 < 0.05。使用短时间序列表达挖掘者（Short Time-series Expression Miner, STEM）软件对差异表达circRNA的并集进行系列聚类分析。表达值先归一化至初始时间点（各时间点表达值除以Mock组表达值得出FC），再进行log2转换。聚类参数包括最小相关系数0.7，模型轮廓间最大单位变化1，默认最大输出趋势模块数为10。P < 0.05的趋势模块被认为显著富集。

2.10 生物信息学工具

使用整合基因组学查看器（Integrative Genomics Viewer, IGV）可视化病毒circRNA（参考VSV基因组NC_001560.1）。使用在线平台绘制维恩图。使用OmicShare工具进行circRNA差异表达分析、主成分分析（PCA）以及GO和KEGG通路功能注释分析。使用Omicsmart在线平台进行GO和通路富集分析。

3 结果

3.1 VSV感染和未感染Vero细胞中宿主细胞circRNA的鉴定与表征

为表征VSV感染过程中的宿主和病毒源性circRNA，实验提取了VSV感染（MOI=0.1）12 hpi和24 hpi的Vero细胞总RNA，并设置Mock对照组。RNA经rRNA去除和RNase R处理后，进行RNA测序。VSV感染的Vero细胞表现出明显的细胞病变效应（细胞变圆、空泡化）和强GFP荧光表达，Western blot检测到VSV G蛋白表达，RT-qPCR显示病毒RNA水平显著升高，证实感染成功建立。测序数据经Bowtie2去除rRNA后，使用HISAT2比对到非洲绿猴基因组和VSV基因组，未比对reads使用CIRIquant算法鉴定circRNA。测序数据摘要见表1。共鉴定出65,645个具有明确反向剪接信号的独特细胞circRNA。大多数circRNA的反向剪接连接读段支持数较低，符合其低丰度特性。染色体定位显示，细胞circRNA分布在非洲绿猴的所有染色体上，其中16号和20号染色体上的circRNA数量最多，Y染色体最少。细胞circRNA的平均长度和中位长度分别为1,883 nt和1,000 nt。注释分析显示，约62.1%的circRNA源自编码DNA序列（CDS），较小比例映射到外显子-内含子区、基因间区、5' UTR或3' UTR。剪接位点特征分析显示，绝大多数（99.6%）细胞circRNA呈现典型的GT/AG供体-受体基序，这与已报道的哺乳动物circRNA特征一致。

3.2 Mock和VSV感染Vero细胞中细胞circRNA的差异表达分析

基于RPM值计算circRNA表达水平。使用edgeR进行差异表达分析，以P < 0.05 且 |log₂ FC| > 1为标准，在三组比较中共鉴定出2,307个差异调控的circRNA。其中，24 hpi vs Mock组上调587个、下调360个；24 hpi vs 12 hpi组上调547个、下调381个；12 hpi vs Mock组上调220个、下调212个。维恩图分析显示各组间circRNA表达谱存在部分重叠：三组共有6个差异表达circRNA，两两比较分别共享81、43和489个circRNA。合并后共得到1,682个独特的差异表达circRNA。PCA分析显示Mock、12 hpi和24 hpi组能明显区分，表明VSV感染显著改变了宿主circRNA表达谱。层次聚类热图分析也显示样本按感染状态聚类，并提示特定circRNA群可能在感染过程中协同调控。这些结果重复性好，表明VSV感染随时间推移能深刻且一致地诱导宿主circRNA组。

3.3 差异表达circRNA的趋势分析及功能注释

为阐明细胞circRNA在VSV感染过程中的动态表达模式，对1,682个差异表达circRNA进行STEM聚类分析。共发现三个显著的时间表达簇（P < 0.05），分别包含124、339和569个circRNA，它们在整个感染时间点呈现持续诱导趋势。后续分析聚焦于持续上调的簇1（124个circRNA，来自102个亲本蛋白编码基因）。GO和KEGG通路富集分析显示，这些基因显著富集于大分子修饰、细胞代谢过程调控、膜/细胞内膜结合细胞器等GO生物学过程，以及mTOR信号通路、脂肪酸生物合成/代谢、PI3K-Akt信号通路、甲型流感和丙型肝炎等KEGG通路。这表明这些circRNA可能通过与病毒感染、分子修饰、细胞代谢和信号调控相关的通路协同参与病毒复制。

3.4 前10名簇1来源细胞circRNA的验证及其VSV诱导的上调

选取簇1（P = 7.1e-18）中表达量高且上调显著的circRNA，根据24 hpi vs Mock组FC > 30且24 hpi vs 12 hpi组FC > 7的标准，筛选出前10名，称为VSV刺激的circRNA（VSC）。热图分析显示VSV感染导致VSC表达显著变化，尤其在24 hpi。设计针对10个VSC的发散引物进行PCR，均成功扩增出预期大小的单一产物，反向剪接位点经Sanger测序验证正确。RNase R处理显示10个VSC保持高度稳定，而线性GAPDH mRNA被显著降解，证实了其环状结构。RT-qPCR验证了VSV感染（MOI=0.1）后10个VSC的表达动态，结果与RNA-seq数据高度一致，所有VSC均显著上调，其中VSC1、VSC7和VSC9诱导最强。

3.5 前10名VSC对VSV复制的影响及其亚细胞定位

研究这些上调的VSC是否反作用于VSV感染。因序列设计限制（如高GC含量或不利的连接结构），排除了VSC2、VSC3、VSC5和VSC8。所有siRNA设计均避免干扰其线性宿主转录本。在VSV感染前24小时转染Vero细胞，24 hpi提取总RNA分析。RT-qPCR结果显示，针对6个VSC的特异性siRNA均能有效敲低相应circRNA的表达。在此条件下，沉默这6个circRNA均导致VSV RNA水平显著降低，支持其对病毒复制的正向调控作用。亚细胞分级分离和RT-qPCR分析显示，这6个circRNA主要定位于细胞质，提示其可能具有转录后调控功能。U1 snRNA和GAPDH mRNA分别作为核和质对照。综上，簇1中的这6个circRNA在细胞质中富集并促进VSV复制。

3.6 VSV感染Vero细胞中病毒circRNA的鉴定与表征

除宿主circRNA外，还研究了VSV来源的circRNA。鉴定流程同前。共鉴定出120个病毒反向剪接连接，并使用IGV基于VSV基因组进行可视化。覆盖深度分析显示VSV基因组的L基因区域出现显著覆盖峰。分析各VSV基因产生的circRNA数量（总120个）及其在正义链（81个）和负义链（39个）上的分布，发现大多数circRNA集中在L和G基因区域。各样本中鉴定出的病毒circRNA数量分别为：12 hpi组79个，24 hpi组70个。进一步系统表征病毒circRNA：剪接信号分析显示所有（100%）病毒circRNA均包含GT/AG供体-受体序列，符合经典真核剪接模式。读段分布分析显示，120个病毒circRNA中，114个至少包含两个独特的反向剪接读段。基因组来源分析显示，几乎所有病毒circRNA都源自VSV基因RNA，仅少数映射到trailer和基因间序列，未发现与leader序列对齐的circRNA。长度分布分析显示，其平均和中位长度分别为860 nt和600 nt，多数circRNA集中在200–600 nt范围内。

3.7 前10名病毒circRNA的谱系分析及其对VSV复制的影响

基于RPM值分析病毒circRNA表达水平，筛选出前10名差异表达的病毒circRNA进行深入研究。热图展示了这10个病毒circRNA的表达谱。设计特异性引物在VSV感染的Vero细胞中进行PCR扩增，均获得预期大小的单一产物，反向剪接位点经Sanger测序验证正确。RNase R消化实验表明这些病毒circRNA与细胞circRNA一样保持高度稳定。RT-qPCR检测VSV感染（MOI=0.1）后这些病毒circRNA的表达趋势，结果显示它们在VSV感染后均显著上调，24 hpi时的上调倍数相对于Mock组超过1000倍。为探索病毒circRNA在VSV感染中的潜在作用，使用RNA干扰技术进行功能验证。在VSV感染前转染siRNA混合物，24 hpi收集样品分析。RT-qPCR结果显示，特异性siRNA能有效降低相应circRNA的表达水平。沉默这10个病毒circRNA均导致VSV RNA水平显著降低，表明这些circRNA对VSV感染有正向贡献。亚细胞定位分析显示，10个病毒circRNA中有9个主要富集于细胞质，而vsv_circ_028在细胞质和细胞核中均有分布。这些发现表明，这10个主要定位于细胞质的病毒circRNA均发挥促病毒功能。

4 讨论

本研究首次系统研究了VSV感染宿主Vero细胞过程中诱导的细胞和病毒环状RNA。一方面，从宿主细胞circRNA组角度，在Mock和VSV感染的Vero细胞中鉴定出大量来源于不同基因组位置的circRNA。筛选分析得到1,679个差异表达circRNA，进一步STEM趋势聚类发现三个显著表达簇。随后对持续上调的簇1中的124个circRNA进行亲本基因的GO和KEGG富集分析。接着通过RT-PCR、Sanger测序和RNase R抗性实验验证了聚焦的簇1中前10名VSC的存在，并用RT-qPCR验证了它们在VSV感染后的上调表达。siRNA实验表明这些VSC普遍增强VSV复制。另一方面，从病毒circRNA组角度，在VSV感染的Vero细胞中鉴定出120个病毒circRNA。筛选出前10名，并采用与细胞circRNA相同的实验（单一RT-PCR产物、Sanger测序、RNase R抗性）验证了其真实性。通过RT-qPCR验证了这10个circRNA被VSV感染诱导表达。siRNA实验表明这些病毒circRNA同样促进VSV复制。

circRNA存在于生命的所有领域，已在真核细胞和病毒中被鉴定和表征。本研究全面分析了VSV感染Vero细胞过程中宿主和病毒源性circRNA的谱系，进一步扩展了真核细胞和病毒的范围。我们系统分析了circRNA谱，从非洲绿猴基因组（3.2 Gb）中鉴定出65,645个细胞circRNA，从VSV RNA基因组（12 kb）中鉴定出120个病毒circRNA。较小的VSV RNA基因组似乎比非洲绿猴基因组产生更高的每kb基因组长度的circRNA密度，表明病毒基因组中circRNA的产生密度更高。进一步表征显示：基因组位置分析表明大多数宿主circRNA来源于外显子环化，而VSV病毒circRNA几乎完全来源于L基因区域，提示生成机制的特异性。长度分析显示细胞circRNA的平均（1,883 nt）和中位（1,000 nt）长度高于病毒circRNA（分别为860 nt和600 nt），表明病毒源性circRNA具有更简洁的结构特征。反向剪接信号分析显示，宿主和病毒源性circRNA的剪接供体/受体位点几乎都符合GT/AG规则，提示细胞和病毒环状RNA的合成具有相似性，可能依赖于宿主细胞的剪接体机制。

本研究发现VSV感染诱导宿主细胞circRNA表达发生显著变化，且上调circRNA数量超过下调circRNA。通过表征VSV感染后细胞circRNA的动态变化，鉴定出124个具有VSV诱导的持续上调表达模式的circRNA（簇1）。VSV感染上调了簇1中前10名VSC的表达。值得注意的是，这些VSC的一些亲本基因已被报道受病毒感染而上调。例如，ZC3HAV1（VSC3和VSC6的亲本基因）在甲型流感病毒（IAV）和仙台病毒感染后显著上调。类似地，RUNX1（VSC4的亲本基因）在IAV感染后升高。这表明这些VSC与其亲本基因共享相同的表达调控模式。进一步的功能注释揭示其亲本基因显著富集于多种生物学主题和信号通路，提示它们可能通过这些生物学过程协同参与病毒复制。有趣的是，许多病毒被报道激活已鉴定的GO和KEGG通路（如PI3K-Akt信号通路、脂肪酸生物合成、大分子修饰和细胞蛋白修饰过程）以促进病毒复制。使用靶向前10名VSC的siRNA进行的功能实验证明，这些细胞circRNA普遍增强VSV复制，这与GO和KEGG通路富集分析提示的这些circRNA与VSV感染诱导的促病毒反应相关的论断相符。后续研究表明前10名VSC主要定位于细胞质。据报道，细胞质circRNA通过如microRNA海绵作用甚至蛋白编码能力等机制发挥功能。VSC是否通过这些机制发挥作用是一个值得进一步研究的有趣问题。

除了细胞circRNA，我们还鉴定了一组在VSV感染过程中具有独特来源的病毒circRNA。共鉴定出120个VSV源性circRNA，这一发现与先前研究一起，为日益增长的VSV转录组复杂性认知增添了新层次。长读长测序（LRS）可在单条读长中捕获>95%的VSV基因组，这进一步支持了从病毒基因组中检测全长circRNA的可行性。在120个VSV circRNA中，81个来源于正义链抗原基因组或mRNA，多于39个负义链circRNA。这种现象与先前研究一致，即VSV感染期间抗原基因组RNA和mRNA的丰度通常超过基因组RNA。进一步分析显示，这些病毒circRNA主要来源于VSV基因组中的L和G基因（VSV基因组五个基因按N-P-M-G-L顺序排列）。在这五个基因中，L基因是最大且在整个弹状病毒科中最保守的基因，在病毒复制和转录中起核心作用。数据显示L基因是circRNA产生最丰富的区域，提示其在circRNA生物发生中具有序列或结构优势；这一发现与Kakuk等人在胶质母细胞瘤和成纤维细胞中报道的L基因转录本低表达水平形成有趣对比，突出了不同细胞类型中环状和线性RNA产生之间的潜在差异。值得注意的是，本研究的短读长circRNA测序是在Vero细胞中进行的，而Kakuk等人的长读长转录组研究使用了胶质母细胞瘤和成纤维细胞。未来在统一的实验系统中使用多组学方法研究线性和环状病毒转录本的细胞类型特异性谱系将很有价值。此外，值得注意的是，某些VSV源性circRNA的表达水平与高表达的细胞circRNA相当甚至更高，表明它们在VSV感染过程中稳定产生，并具有潜在的功能意义。此外，siRNA结果显示沉默前10名病毒circRNA显著降低VSV RNA水平，进一步支持它们参与病毒生命周期或宿主反应调控。总之，我们的研究发现了一组在VSV感染中具有潜在功能作用的VSV circRNA。

我们的siRNA敲低实验证明宿主和病毒circRNA均促进VSV复制，尽管其作用机制仍有待阐明。未来研究可探讨这些circRNA是否通过经典机制影响VSV感染或宿主免疫反应，例如作为海绵吸附miRNA、与RNA结合蛋白相互作用调节mRNA稳定性或转录，甚至编码影响感染的小肽。此外，研究这些circRNA是否被包装进外泌体并分泌，可能介导旁分泌通讯至邻近细胞，从而影响病毒感染，也将很有价值。本研究主要侧重于功能性验证前10名宿主和前10名病毒circRNA。然而，对剩余候选物的分析表明，许多表现出相似的时间表达模式，共享主要的细胞质定位，并保守关键基因组特征，包括典型的GT/AG剪接信号。此外，病毒circRNA高度富集来源于L基因，提示了潜在的共同生物发生机制或功能偏好。虽然需要进一步的实验验证，但整个circRNA群体中一致的基因组特征和表达动态支持了circRNA介导的调控在宿主-VSV相互作用中发挥重要且广泛作用的结论。尽管本研究聚焦于VSV，但促病毒circRNA的诱导很可能是其他RNA病毒也采用的更广泛策略。我们的研究，连同不断涌现的关于功能性circRNA across diverse RNA viruses调控病毒复制或调节宿主反应的发现表明，circRNA介导的调控可能代表了病毒-宿主相互作用的一个常见层面。这些发现开辟了有前景的治疗途径：VSV复制对circRNA敲低的敏感性将宿主和病毒circRNA定位为新型RNA抗病毒药物的潜在靶点，而其稳定性和特异性表达模式支持它们作为病毒感染诊断或预后生物标志物的开发。

总之，我们鉴定了一个涉及circRNA的宿主-病毒相互作用的新方面：VSV感染导致细胞和病毒circRNA的差异表达，这些circRNA随后影响VSV感染。这些细胞和病毒circRNA可作为新型生物标志物或治疗靶点，为开发创新的抗VSV策略提供基础。此外，VSV广泛用于基础研究和医学应用（包括疫苗开发），而Vero细胞常用于疫苗生产。本研究在Vero细胞中VSV感染期间的全面circRNA谱系分析可能从circRNA角度为这些领域提供有价值的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