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想要夺回他们从我们身上夺走的权利与尊严”：认知不公、性工作的刑事化以及跨性别性工作者的心理健康问题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Transgender Health》：“We want back the dignity they stole from us”: epistemic injustice, sex work criminalization and trans sex workers’ mental health

跨性别性工作者在西班牙面临性工作犯罪化背景下的认知不公，表现为制度性忽视、代际贬损及伪善治理，导致其心理健康受损，产生孤独、焦虑及尊严丧失。

　　在当今社会，关于性工作的讨论和政策制定往往忽视了那些最了解这一行业真实情况的人——性工作者本身。尤其是在涉及跨性别性工作者的议题上，这种忽视不仅影响了他们的生存状况，还深刻地影响了他们的心理健康。本文探讨了西班牙跨性别性工作者在性工作刑事化背景下所经历的“知识不公”（epistemic injustice），特别是“证言不公”（testimonial injustice）现象，并分析了这种不公如何影响他们的心理健康。

### 知识不公的定义与表现

知识不公是一种与知识直接相关的不公正形式，它指的是由于偏见和歧视，某些群体的知识和声音被系统性地忽视或贬低。跨性别性工作者往往被视为社会边缘群体，他们的经验和知识被主流社会低估甚至完全排斥。这种排斥不仅体现在法律和政策制定过程中，也体现在社会和文化层面。例如，在讨论性工作刑事化时，政策制定者和一些激进的女性主义团体往往忽视跨性别性工作者的声音，认为他们的经验缺乏代表性，或者他们本身不具备“正当性”作为知识的提供者。

这种“证言不公”在西班牙尤其明显。尽管有大量关于性工作的研究和讨论，但性工作者，尤其是跨性别性工作者，很少被邀请参与这些讨论。相反，他们的声音常常被压制，甚至被边缘化。这种压制不仅来自于法律上的限制，也来自于社会舆论和政治话语中的偏见。跨性别性工作者在表达自己的观点时，常常面临质疑和不信任，因为他们被视为“不具资格”的声音。这种不信任感源于社会对跨性别群体的普遍误解和偏见，使得他们的经验在政策讨论中被边缘化。

### 证言不公的具体表现

在西班牙，跨性别性工作者在面对性工作刑事化政策时，经常感受到一种被忽视的痛苦。他们表示，即使在政策制定过程中，他们的声音也常常被忽视，因为决策者和一些激进女性主义团体认为，他们不具备“正当性”来参与这些讨论。例如，一位跨性别性工作者提到：“我从未被邀请参与任何关于性工作的政策讨论，因为他们根本不相信我们的声音。”这种声音的缺失不仅使他们无法影响政策走向，还导致他们感到被剥夺了基本的公民权利。

此外，跨性别性工作者还经常被婴儿化和去人性化。一些政策制定者和学术界人士在讨论性工作时，倾向于将性工作者视为需要被保护的对象，而不是具有独立判断力和能力的个体。这种婴儿化的态度不仅削弱了性工作者的自主权，还使他们在政策讨论中被边缘化。一位非二元性工作者表示：“他们总是认为我们是需要被拯救的人，而不是能够自己做出决定的个体。”这种态度导致性工作者在政策讨论中被看作是被动的受害者，而不是主动的参与者。

### 制度性忽视与虚伪性

除了被忽视和婴儿化，跨性别性工作者还感受到制度性忽视和虚伪性。一些政府机构和政策制定者在表面上声称关心性工作者的权益，但实际上却拒绝倾听他们的声音。例如，一位跨性别性工作者提到：“政府从未真正关心过我们，他们只是在口头上说说而已。”这种虚伪性不仅体现在政策制定过程中，还体现在实际的执法行为中。一些性工作者表示，他们经常因为从事性工作而受到警察的骚扰和暴力，这种暴力不仅影响了他们的身体安全，还对他们的心理健康造成了严重影响。

### 心理健康的影响

知识不公对跨性别性工作者的心理健康产生了深远的影响。首先，他们感到孤独和悲伤。由于社会对性工作的污名化，跨性别性工作者常常被孤立，难以建立真正的社会关系。一位跨性别性工作者提到：“我感到非常孤独，因为没有人真正理解我的处境。”这种孤独感不仅来自于社会的排斥，还来自于政策制定者的忽视。他们认为，政策制定者在讨论性工作时，往往忽视了他们的实际需求和困境。

其次，跨性别性工作者感到不确定和焦虑。由于政策制定者经常在没有充分咨询性工作者的情况下推动刑事化政策，他们对未来的生活和工作感到不安。一位跨性别性工作者表示：“我总是担心，如果新的法律通过，我的生活会变得更糟。”这种不确定性不仅影响了他们的心理健康，还使他们感到无助和绝望。

### 政策建议

为了减少知识不公对跨性别性工作者的影响，西班牙需要采取一系列政策措施。首先，政府应该停止推动性工作的刑事化政策，并重新考虑现有的法律框架。性工作本身不应被刑事化，而应被视为一种合法的劳动形式。其次，政策制定过程中应该充分考虑性工作者的意见，特别是跨性别性工作者的经验和需求。这意味着，性工作者组织应该被纳入政策讨论的核心，而不仅仅是被当作一个被咨询的群体。

此外，政策制定应该更加注重交叉性（intersectionality），即考虑到跨性别性工作者与其他弱势群体（如移民和少数族裔）的多重身份和困境。例如，许多跨性别性工作者来自拉丁美洲或其他西方国家，他们在移民政策和性工作刑事化政策之间面临双重困境。因此，政策制定者需要意识到这些交叉性因素，并在政策设计中加以考虑。

最后，政府和政策制定者需要建立问责机制，确保他们的政策不会对性工作者的健康和权利造成负面影响。这包括对执法行为进行监督，以及对政策制定过程中的不公现象进行审查。通过这些措施，西班牙可以更好地保护跨性别性工作者的权利，促进社会的公平和正义。

### 结论

知识不公是性工作刑事化政策中一个被忽视但至关重要的问题。跨性别性工作者在政策讨论中经常被边缘化，他们的声音和经验被系统性地贬低。这种不公不仅影响了他们的心理健康，还对他们的社会地位和生存状况造成了严重影响。因此，政府和政策制定者需要重新审视他们的政策，确保性工作者，尤其是跨性别性工作者，能够被平等对待，并有机会参与政策讨论。通过这种方式，西班牙可以更好地实现社会公平和正义，保护所有性工作者的权利和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