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性睾酮及前体雄激素水平随年龄与绝经状态的变化规律：一项揭示生理演变轨迹的横断面研究

《Drug Resistance Updates》：Testosterone and pre-androgens by age and menopausal stage at midlife: findings from a cross-sectional study

为解决女性中年期睾酮(T)、脱氢表雄酮(DHEA)和雄烯二酮随年龄与绝经状态变化的争议，研究者开展全国性横断面研究，采用LC-MS/MS精准检测技术，发现T水平在58-59岁达最低值后回升，绝经本身不影响T浓度，不支持将绝经作为睾酮补充治疗指征。

　　

随着女性年龄增长，特别是进入中年期后，关于睾酮(testosterone)及其前体雄激素——雄烯二酮(androstenedione)和脱氢表雄酮(dehydroepiandrosterone, DHEA)——的浓度变化规律一直存在争议。更令人困惑的是，绝经这一重大生理事件是否会导致这些激素水平的显著下降，进而成为激素补充治疗的依据？过去的研究由于方法学局限，如使用灵敏度不足的免疫测定法、未能有效排除药物干扰因素、对绝经状态判断不准确等，使得这一问题始终未有定论。这种不确定性直接影响了临床实践，部分观点认为绝经会导致雄激素缺乏，并主张通过睾酮补充来缓解相关症状。为了澄清这一关键科学问题，Yuanyuan Wang、Rakibul M. Islam、Molly Bond和Susan R. Davis研究团队开展了一项大规模、设计严谨的横断面研究。

研究人员利用澳大利亚女性中年生活研究(Australian Women's Midlife Years Study, AMY Study)的宝贵资源，从全国范围内招募了8096名40-69岁的女性参与者。最终，1104名符合严格纳入标准的女性（平均年龄56.5岁）被纳入主要分析。研究采用金标准的液相色谱-串联质谱(liquid chromatography-tandem mass spectrometry, LC-MS/MS)技术精准测量血清中的性激素浓度，并依据生殖衰老研讨会分期标准(Stages of Reproductive Aging Workshop + 10 criteria, STRAW + 10)精确判定每位女性的绝经状态。

主要研究方法包括：1) 从澳大利亚全国代表性样本中招募40-69岁女性队列；2) 使用STRAW + 10标准精确划分绝经状态；3) 采用高灵敏度LC-MS/MS技术同时检测睾酮、DHEA和雄烯二酮浓度；4) 通过广义线性模型分析年龄、BMI、吸烟等因素与激素水平的关联。

研究结果：

性激素浓度随年龄的变化规律

研究发现睾酮浓度从40岁开始呈现明显的非线性变化趋势。40-44岁年龄组的女性中位睾酮浓度为0.56 nmol/L，到55-59岁年龄组显著下降至0.42 nmol/L（下降25%），并在58-59岁左右达到最低点。令人意外的是，60岁之后睾酮浓度出现小幅回升，60-64岁和65-69岁年龄组的浓度与最年轻组无显著差异。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雄烯二酮和DHEA表现出持续的年龄相关性下降。从40-44岁到65-69岁，雄烯二酮浓度下降了51%，DHEA浓度下降了33%。这种差异模式提示睾酮的代谢调节机制与其前体激素有所不同。

绝经状态对性激素浓度的影响

在48-53岁女性中，研究人员特别分析了绝经状态与激素水平的关系。结果显示，睾酮和DHEA浓度在不同绝经状态（绝经前、围绝经期和绝经后）女性间无显著差异。然而，雄烯二酮浓度在绝经前女性中显著高于绝经后女性（中位数1.94 nmol/L vs 1.63 nmol/L），这一发现与卵巢是雄烯二酮主要来源的生理学知识相一致。

其他影响因素

研究还确认了已知的影响因素：当前吸烟者睾酮浓度高出14.3%，雄烯二酮浓度高出24.4%；BMI每增加1单位，睾酮浓度增加0.7%，而DHEA浓度降低0.6%。此外，双侧卵巢切除术后的绝经后女性睾酮浓度显著低于保留至少一侧卵巢者（0.33 nmol/L vs 0.45 nmol/L）。

研究结论与意义：

这项研究首次基于大规模社区人群样本，使用高精度LC-MS/MS技术，揭示了中年女性睾酮及其前体激素随年龄变化的真实轨迹。最重要的发现是：睾酮浓度在40岁后逐渐下降，约在58-59岁达到最低点，随后出现小幅回升；而自然绝经过程本身并不引起睾酮浓度的显著变化。

这一结论具有重要的临床指导意义：它不支持将“绝经”本身作为睾酮补充治疗的指征。研究发现睾酮浓度最低点与性功能障碍高发期相吻合，这为睾酮治疗特定年龄段的性功能问题提供了生理学依据，但同时强调不应将其扩展为预防肌肉流失、改善认知或情绪等用途的普遍治疗方案。

研究还揭示了老年女性中睾酮浓度小幅回升的现象，这与前体激素持续下降的趋势相反，提示可能存在尚未阐明的调节机制。先前研究表明，70岁以上女性中睾酮水平最低者心血管风险更高、握力下降更快、抑郁症状更常见，但这是否反映睾酮的直接生理效应，还是仅仅作为整体健康状况的标志物，仍需进一步研究。

这项研究为理解女性一生中雄激素生理学提供了宝贵数据，未来关于睾酮治疗获益的研究应当基于特定年龄层而非简单的“绝经后”整体概念。研究采用的严格方法学标准——排除药物干扰、精确绝经分期、高灵敏度检测技术——为未来相关研究树立了新的标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