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非洲裔国际学生遭遇仇外心理与心理健康问题的关联研究：一项横断面调查

《Journal of Racial and Ethnic Health Disparities》：Mental Health in Relation to Xenophobic Experiences among African University Students in South Africa

本研究针对南非高校中非洲国际学生（AISs）面临的仇外心理（xenophobia）及其心理健康影响展开调查。通过横断面设计，发现近半数（44.72%）学生曾遭遇仇外事件，且其与抑郁（PHQ-9）、焦虑（GAD-7）及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症状显著相关（p<0.05）。社会支持（MSPSS）对仇外心理与PTSD严重程度的关联具有缓冲作用（p=0.008）。研究为制定针对性心理干预政策提供了实证依据，对改善AISs心理健康及促进校园包容性具有重要意义。

　　

在南非的高等教育机构中，来自非洲其他国家的国际学生占据了留学生群体的主要部分，然而，这些学生常常面临一个隐形的挑战——仇外心理。仇外心理（xenophobia）被定义为对陌生人或外国文化的病态恐惧或厌恶，它不仅存在于社会层面，也渗透到了本应充满理性与包容的大学校园。以往的研究表明，南非自1994年民主化以来，随着移民数量的增加，仇外情绪逐渐加剧，尤其是针对非洲移民和难民。尽管高等教育机构被认为是知识生成和自由讨论的场所，但多项调查显示，仇外行为在这里依然普遍存在，包括来自学生、教职工的歧视性言行。然而，关于仇外心理如何具体影响非洲国际学生（African International Students, AISs）的心理健康，尤其是与常见精神障碍如抑郁、焦虑和创伤后应激障碍（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 PTSD）的关联，尚未有系统研究。鉴于AISs在南非高校中占据较大比例（例如，某高校2020年国际研究生中86%来自非洲其他国家），且他们面临签证障碍、高额学费、文化隔阂等多重压力，探讨仇外心理对其心理健康的影响具有紧迫的现实意义。为此，研究人员在《Journal of Racial and Ethnic Health Disparities》上发表了一项横断面研究，旨在揭示仇外经历的普遍性、类型及其与心理健康结局的关联。

本研究采用横断面设计，于2020年12月至2021年3月期间，对一所南非高校的非洲籍研究生（不含南非公民或永久居民）进行了在线调查。共161名参与者完成了全部问卷。研究通过多种标准化工具进行评估：使用Cross-National Measure of Fear-Based Xenophobia (CNM-FX) 和 Everyday Discrimination Scale (EDS) 分别测量恐惧型仇外心理和日常歧视经历；采用Patient Health Questionnaire-9 (PHQ-9)、Generalized Anxiety Disorder-7 (GAD-7)、PTSD Checklist for DSM-5 (PCL-5) 和Alcohol Use Disorder Identification Test (AUDIT) 筛查抑郁、焦虑、PTSD和有害酒精使用；同时评估了社会支持（Multidimensional Scale of Perceived Social Support, MSPSS）、应对方式（Brief COPE）、心理韧性（Resilience Evaluation Scale, RES）和孤独感（UCLA 3-Item Loneliness Scale）等调节因素。数据分析包括描述性统计、卡方检验、非参数检验及分位数回归，以检验仇外经历与心理健康结局的关联及调节效应。

Socio-Demographics, Xenophobia, and Discrimination

参与者来自23个非洲国家，平均年龄以30-39岁为主（49.69%），多数为黑人 ethnicity（89.44%）。近半数（44.72%）报告曾经历仇外事件，其中男性和女性的比例相近（44.32% vs. 未报告女性具体比例）。日常歧视发生率为22.56%（平均得分10.15±10.56），且恐惧型仇外心理（CNM-FX）得分较高（平均2.73±1.47），77.64%的参与者担心文化身份丧失。性别与CNM-FX得分显著相关，女性得分更高（p=0.020），但其他人口学因素与仇外或歧视无显著关联。

Mental Health

抑郁筛查显示，20.50%的参与者符合 probable major depressive disorder (MDD) 标准，其中51.52%曾经历仇外。仇外经历与PHQ-9得分显著相关（p=0.021），但与 probable MDD 的关联未达显著性（p=0.380）。焦虑方面，14.91%的参与者符合 probable generalized anxiety disorder (GAD) 标准，仇外经历与GAD-7得分显著相关（p=0.010），但与 probable GAD 无显著关联（p=0.905）。PTSD筛查中，18.01%的参与者符合 probable PTSD 标准，仇外经历与PCL-5得分显著相关（p=0.001）。有害酒精使用（AUDIT）的检出率为16.36%，但与仇外 measures 无显著关联。此外，恐惧型仇外（CNM-FX）得分与 probable MDD（p=0.016）和 probable PTSD（p=0.036）显著相关，日常歧视（EDS）得分也与 probable MDD（p<0.001）、GAD（p=0.001）和PTSD（p=0.001）显著相关。

Other Factors

仇外经历与孤独感（UCLA-3）显著相关（p=0.033），但与 social support (MSPSS)、coping (Brief COPE) 或 resilience (RES) 无显著关联。

Moderation

调节分析显示，仅 social support (MSPSS) 对仇外经历与PTSD严重程度的关联具有显著缓冲作用（p=0.008），而 coping 和 resilience 的调节效应不显著。

本研究首次系统探讨了南非非洲国际学生的仇外经历与多种常见精神障碍的关联。结果证实，仇外心理普遍存在，且与抑郁、焦虑和PTSD症状显著相关，这与 minority stress theory 的预期一致，即仇外作为一种慢性压力源，可加剧心理健康风险。值得注意的是，社会支持发挥了保护作用，缓冲了仇外对PTSD的影响，符合 stress-buffering hypothesis。然而，仇外与有害酒精使用的关联不显著，可能反映了文化差异或样本局限性。研究还发现，女性更易经历恐惧型仇外，这与以往关于移民女性“三重歧视”（性别、移民身份、社会排斥）的研究相符。局限性包括横断面设计无法推断因果关系、COVID-19疫情可能带来的混杂、自我报告偏差及低回应率（12.8%）等。未来需通过纵向研究验证因果路径，并制定针对性干预策略，如加强校园反仇外教育、提供文化敏感的心理健康服务，以改善AISs的福祉并促进学术环境的包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