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癌症中的胞啃作用：从免疫监视到治疗靶点

《Frontiers in Cell and Developmental Biology》：Trogocytosis at the crossroad of cancer and immunity: mechanisms, implications and therapeutic perspectives

这篇综述系统阐述了胞啃作用（trogocytosis）在癌症中的双重角色：一方面，肿瘤细胞通过获取免疫细胞表面分子（如PD-1、CD45等）实现免疫逃逸；另一方面，免疫细胞（如NK细胞、CAR-T细胞）可借此清除肿瘤细胞（即胞啃凋亡，trogoptosis）。文章重点探讨了该过程在乳腺癌（BC）、肾细胞癌（RCC）等肿瘤中的分子机制（涉及CD47-SIRPα、CH25H等通路），及其对CAR-T疗法、单抗治疗（如利妥昔单抗）疗效的影响，为开发靶向胞啃作用的抗癌策略提供了新视角。

　　

胞啃作用概述

胞啃作用（trogocytosis）是一种独特的细胞间相互作用方式，允许细胞通过直接接触“啃食”彼此的膜片段及附着分子。这一过程涉及三个关键步骤：首先，供体细胞与受体细胞形成稳定接触，类似免疫突触结构；其次，受体细胞从供体细胞膜上提取包含功能蛋白、脂质及胞质成分的片段；最后，受体细胞整合这些组分，获得供体细胞的某些特性。在癌症中，胞啃作用如同一把双刃剑，既可能帮助肿瘤细胞逃避免疫攻击，也可能助力免疫细胞清除恶性肿瘤。

癌症中的胞啃作用

胞啃作用在肿瘤微环境（TME）中扮演复杂多面的角色。肿瘤细胞可借此从免疫细胞“窃取”关键分子，例如，在结直肠癌中，调节性T细胞（Treg）表面的抑制性检查点分子（如PD-1、Tim3、CTLA4）可通过胞啃作用转移至肿瘤细胞，增强免疫抑制功能。相反，免疫细胞如自然杀伤（NK）细胞、细胞毒性T淋巴细胞（CTL）也能通过胞啃作用获取肿瘤抗原，提升其对癌细胞的识别与杀伤能力，这一过程在黑色素瘤等肿瘤中已被证实。

促肿瘤胞啃作用

肿瘤细胞巧妙利用胞啃作用促进自身生存与发展。在三阴性乳腺癌（TNBC）中，肿瘤细胞可从T淋巴细胞获取CD45分子及基因组DNA，降低自身免疫原性，从而逃避免疫监视。在胰腺导管腺癌（PDAC）中，癌症相关成纤维细胞（CAF）通过胞啃作用向肿瘤细胞转移胆固醇等脂质，营造免疫抑制微环境，支持肿瘤增殖。类似地，在肾细胞癌（RCC）中，肿瘤细胞获取CD14、CD16、CD56等免疫标志物，可能削弱免疫细胞功能。此外，CAR-T细胞治疗中，白血病细胞可将其靶抗原（如CD19）转移至CAR-T细胞表面，导致后者自相残杀（fratricide）和耗竭，是治疗耐药的重要机制。

抗肿瘤胞啃作用

免疫细胞亦能利用胞啃作用发挥抗肿瘤效应。在HER2⁺乳腺癌中，巨噬细胞在曲妥珠单抗存在下，通过持续性胞啃攻击显著减少肿瘤细胞数量；中性粒细胞则借助MAC-1整合素介导的胞啃作用诱导肿瘤细胞发生胞啃凋亡（trogoptosis）。在肾细胞癌中，阻断CD47（一种“别吃我”信号分子）可增强巨噬细胞与肿瘤细胞的接触，通过CD11b整合素信号促进胞啃作用，进而清除癌细胞。此外，T细胞通过胞啃作用获取肿瘤细胞表面的NKG2D、NKp46配体后，能有效激活NK细胞，放大抗肿瘤免疫应答。

胞啃作用与干细胞

间充质干细胞（MSC）与肿瘤细胞的胞啃作用可导致细胞融合，产生具有高转移潜能的杂交肿瘤干细胞。在卵巢癌中，肿瘤细胞可从基质细胞（如Hospicells）获取多药耐药蛋白（如Pgp、MRP），导致对铂类、紫杉烷类药物耐药，增加治疗挑战。

胞啃作用的治疗意义

针对胞啃作用的调控为癌症治疗提供了新思路。例如，通过工程化改造CAR-T细胞，过表达胆固醇-25-羟化酶（CH25H）可抑制胞啃作用介导的抗原丢失，减少细胞耗竭，提高疗效。开发选择性降解剂（如靶向Siglec-7/9）可逆转胞啃作用引起的免疫抑制。同时，胞啃过程中转移的分子（如PD-1）有望成为预测免疫检查点抑制剂疗效的生物标志物。

新兴伦理挑战

随着胞啃作用靶向疗法的发展，需关注其潜在风险，如基因修饰免疫细胞可能误伤健康组织、疗法可及性不平等问题。确保患者充分知情同意、加强长期安全监测是推进临床转化的关键。

讨论与未来展望

胞啃作用在肿瘤免疫中的双重角色启示我们，需深入解析其分子调控网络（如CH25H-胆固醇代谢通路、ATF3转录调控等），开发选择性调控策略。未来研究应结合单细胞多组学、活细胞成像等技术，揭示胞啃作用在肿瘤异质性、疾病分期中的动态变化，并将其与纳米技术、合成生物学相结合，推动精准肿瘤学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