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热浪：探究内感受与动机作为劳力性热射病的风险因素

《Physiological Reports》：Feeling the heat: Investigating interoception and motivation as risk factors for exertional heatstroke

本文提出劳力性热射病（EHS）的认知模型，认为EHS源于长时间体力活动中成本-收益权衡的失衡，即过度动机导致对表现相关收益的高估，以及低内感受意识导致对体力消耗成本的低估。通过病例对照研究（病例N=51，对照n=43）发现，EHS病史者内感受意识和特质正念显著较低，但两组在整体动机特质上无差异。研究为EHS认知模型提供了初步支持，并提示简单自评工具有助于识别个体易感性，将认知维度纳入EHS研究可提升风险分层并指导新的预防策略。

　　

引言

劳力性热射病（Exertional Heatstroke, EHS）是运动竞赛或军事训练等特定背景下体力活动期间可能发生的最严重的热相关疾病。尽管对其生理机制的理解已取得实质性进展，但现有证据表明需要更广泛的模型，同时考虑认知因素。本文引入一个EHS的认知模型，并通过一项使用自我报告措施的病例对照研究进行了初步的实证验证。核心假设是，EHS源于长时间体力活动中成本-收益权衡的破坏——具体而言，由于过度动机导致对表现相关收益的过高估价，以及由于低内感受意识（其特征是对身体内部状态信号处理的破坏）导致对体力消耗成本的过低估价。

方法

参与者

研究招募了51名有EHS病史的病例，来自法国马赛的Laveran军事教学医院（2014-2020年）。病例为法国陆军常规作战单位的服役人员，在训练或行动中经历过EHS，其诊断和后续护理由法国军事卫生服务部门的医疗团队管理。病例在医院常规随访期间完成自评问卷。对照组（n=43）从执行领土监视任务的法国陆军部队中招募。对照组与病例在形态特征（身高、体重）、性别和年龄上匹配，且均无EHS病史、无持续用药、无既往或当前精神或躯体疾病。

认知自评措施

研究使用三种自评工具：

1. 1.
   多维内感受意识评估（MAIA）问卷：评估身体意识的八个维度，包括注意、不分散、不担忧、注意调节、情绪意识、自我调节、身体倾听和信任。
2. 2.
   全球动机量表（GMS）：基于自我决定理论（SDT），评估三种内在动机（IM）（知识、成就、刺激）、三种外在动机（认同调节、内摄调节、外部调节）以及缺乏动机（Amotivation）。
3. 3.
   弗莱堡正念量表（FMI）：测量特质正念，包括存在（Presence）和非评判性接纳（Acceptance）两个维度。

统计分析

使用JASP软件进行统计分析。采用曼-惠特尼非参数检验比较病例与对照组的差异，并计算贝叶斯因子（BF₁₀）以评估零假设与备择假设的相对证据强度。效应大小通过秩二列相关性（rbs）的95%置信区间评估。

结果

人口学和生物特征

病例与对照组在年龄、性别、体重、身高和身体质量指数（BMI）上均无显著差异，贝叶斯分析为这些零差异提供了强到极强的证据支持。

内感受身体意识

在MAIA问卷的八个维度中，病例组在五个维度上的得分显著低于对照组：身体倾听、注意调节、情绪意识、自我调节和注意。效应大小为中到大，统计功效充足。而在不担忧、信任和不分散三个维度上，两组无显著差异，贝叶斯分析支持零假设。

自我决定动机

在GMS评估的七个动机因素中，病例与对照组仅在缺乏动机（Amotivation）上存在显著差异（病例组更低）。对于其他六种动机类型（三种内在动机和三种外在动机），两组均无显著差异，贝叶斯分析提供了中度到极强的证据支持零假设。

特质正念

病例组在FMI量表的两个维度——存在和接纳上的得分均显著低于对照组。

讨论

总体讨论

本研究提出了一个可检验的EHS认知模型，其理论框架包含两个关键组成部分：自我决定动机理论和身体意识概念。核心假设是EHS可能源于与长时间体力活动相关的成本-收益权衡的破坏。具体来说，EHS可能是由于过度追求成功导致对体力活动收益的过高估价，以及低内感受意识导致对努力消耗的生理成本低估共同作用的结果。

主要观察结果显示，有EHS病史的个体在MAIA问卷的多个维度上表现出显著较低的内感受意识。这表明这些个体在积极、持续地倾听身体以获取内部状态信息方面可能存在困难，从而难以检测到力竭的生理迹象（如高热、心动过速、呼吸急促），增加了EHS风险。此外，病例组表现出的较低特质正念水平，提示旨在增强身体意识的正念训练计划，可能是降低EHS风险的有前景的预防策略。

关于动机因素，研究发现病例与对照组在全球动机特质上没有差异。这一发现对我们模型中关于过度动机是EHS风险因素的假设提出了挑战。这可能意味着动机的评估需要更细致的考量，例如考察情境性动机而非稳定的特质动机。

研究还提出了更广泛的“身体相关自我调节能力”概念，包括准确感知内部信号的能力、通过适当的自我调节策略解释和响应这些信号的能力，以及理解身体警告信号重要性的健康素养技能。当前研究结果主要记录了在第一个层面（准确感知）的差异。未来的研究应结合生态瞬时评估和基于表现的模式，来测试这些额外的调节层面及其对EHS易感性的累积影响。同时，EHS也可能源于急性意识受损，这绕过了任何成本-收益评估。热诱导的头晕、意识模糊或认知减慢会立即降低个体感知和解释内感受信号以及实施自我调节行为的能力。

理论模型及其初步检验的局限性

模型的动机部分仅考虑了动机的特质成分（全球动机取向）。根据Vallerand的层次模型，自我决定动机可以在不同的普遍性水平上进行描述。未来研究应鼓励调查情境性动机作为影响EHS风险的潜在替代因素。此外，自评工具可能存在内省局限性和社会期望偏差。结合行为测量和动机的神经计算模型的方法（如激励动机范式）有望克服自评问卷的局限性。

关于内感受身体意识，未来研究应鼓励使用基于药理学操纵心脏唤醒的范式，结合内感受的客观测量（如心跳感知任务或心跳诱发电位分析），来继续开发和验证EHS的认知模型。

结论

本研究提出并初步实证支持了一个EHS的认知模型。有EHS病史的个体表现出显著降低的内感受意识和特质正念，但在全球动机特质上与对照组无差异。这些结果将低内感受意识确定为EHS的潜在内在风险因素，并表明认知神经科学——特别是内感受研究——为转化研究提供了有前景的途径。研究结果也鼓励未来对基于正念的预防策略和情境性动机的评估进行研究，作为在运动和军事环境中降低EHS风险的额外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