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区参与式研究揭示俄勒冈州波特兰市非洲移民难民的社会健康决定因素与心理健康状况

《BMC Public Health》：Community health survey development, administration, social determinants and mental health in African immigrants and refugees in Portland Oregon

本研究针对非洲移民和难民社区缺乏本土化健康数据的现状，采用社区参与式研究(CBPR)方法，开发并实施了多语言健康调查。研究发现，该社区成员焦虑(GAD-7)和抑郁(PHQ-8)症状以轻度为主，但发生率高于美国普通人群及非西班牙裔黑人群体；吸烟行为(如曾吸食≥100支香烟者占3.7%)总体较低，但与男性、高学历、英语熟练及感知歧视/压力等因素相关。成果为制定针对性的心理健康服务和烟草预防策略提供了实证依据，凸显了社区合作在健康促进中的关键作用。

　　

在当今全球移民潮的背景下，非洲移民和难民在移居国，例如美国，面临着独特的健康挑战。他们往往来自与美国文化差异巨大的社会，在适应新环境的过程中，可能遭遇语言障碍、就业困难、社会孤立以及种族歧视等多重压力。这些因素共同构成了影响其身心健康的社会健康决定因素(Social Determinants of Health, SDoH)。社区组织，如位于俄勒冈州波特兰市的非洲家庭整体健康组织(African Family Holistic Health Organization, AFHHO)，深切关注其成员的健康福祉，特别是心理健康问题（主要是抑郁）以及潜在的青少年药物滥用风险。然而，缺乏针对该特定人群的、文化适宜的实证数据，阻碍了有效干预措施的开发和应用。为了填补这一空白，AFHHO与俄勒冈研究所(Oregon Research Institute, ORI)的科学家们建立了合作伙伴关系，旨在通过一项精心设计的社区健康调查，深入了解这个社区的健康状况及其背后的社会因素。

这项合作研究采用了社区参与式研究(Community-Based Participatory Research, CBPR)的范式。这是一种强调社区与研究者平等协作的转化研究模式，确保研究过程能够响应社区的真实需求，并促进研究成果的实际应用。研究团队包括了AFHHO的成员和ORI的研究人员，并特别设立了一个由十名社区成员组成的咨询委员会(Advisory Board)，在整个研究过程中（从调查设计、实施到数据分析和结果传播）提供持续的指导和建议，确保研究的文化适宜性和社区接受度。

为了开展这项研究，研究人员运用了几个关键技术方法。首先是调查工具的协同开发与验证，团队基于现有标准（如PhenX资源）选择了测量人口统计学、SDoH、日常歧视(Everyday Discrimination Scale)、感知压力(Perceived Stress Scale)、心理健康（广泛性焦虑障碍量表GAD-7和患者健康问卷抑郁量表PHQ-8）以及物质使用（包括烟草）的可靠量表，并通过多次与社区咨询委员会的磋商进行文化调适。其次是多语言翻译与试点测试，调查和知情同意书被翻译成七种非洲语言（如斯瓦希里语、索马里语等），并由社区成员进行试点，确保语言准确性和可理解性。第三是多样化的参与者招募策略，结合了通过社区组织数据库邮件邀请、社交媒体宣传以及社区活动现场招募等多种方式，最终成功招募了385名非洲移民和难民参与者。第四是电子化数据收集，使用Qualtrics在线调查平台进行匿名数据采集，并采用统计分析方法（如描述性分析、卡方检验等）来评估变量之间的关系和可靠性。

研究结果

参与者特征与SDoH概况

共有N=385名参与者完成了调查。样本以年轻人和女性为主，73%年龄在40岁及以下，61%为女性。大多数参与者（85%）未报告残疾。在婚姻状况上，已婚者占42%。在社会经济指标方面，55%的参与者拥有部分大学或更高学历，56%目前在职，87%拥有健康保险。然而，有28%的参与者报告存在食物不安全问题。语言方面，68%的参与者表示英语熟练程度为“好”或“非常好”。日常歧视量表和感知压力量表在本研究样本中显示出良好的内部一致性（Cronbach‘s alpha分别为0.93和0.87）。

心理健康症状水平及其与SDoH的关联

AFHHO-ORI调查受访者的焦虑和抑郁症状水平与2022年美国国家健康访谈调查(National Health Interview Survey, NHIS)的数据相比存在显著差异。具体表现为，AFHHO-ORI受访者中报告轻度焦虑和抑郁症状的比例显著高于美国总体人群和美国非西班牙裔黑人(Non-Hispanic Black, NHB)人群，而中度至重度症状的比例则相似或略低。这意味着该社区成员的心理健康困扰更多表现为亚临床状态，但普遍程度较高。

进一步分析发现，焦虑症状（GAD-7评分）与年龄较轻（p<0.05）、英语熟练（p<0.01）、食物不安全（p<0.001）、日常歧视程度高（p<0.001）以及感知压力水平高（p<0.001）显著相关。抑郁症状（PHQ-8评分）则与未婚状态（p<0.05）、英语熟练（p<0.01）、食物不安全（p<0.001）、日常歧视（p<0.001）和感知压力（p<0.001）显著相关。其中，感知歧视和压力与心理健康症状的关联强度最大。

可燃烟草制品使用情况及其与SDoH的关联

该社区成员中吸烟行为并不普遍。报告曾吸烟（即使一两口）的比例为11%。在这些曾吸烟者中，报告一生中吸烟超过100支的比例为35%（占全体受访者的3.7%），报告目前每日或某些日子吸烟的比例为27%（占全体受访者的2.9%）。这些比例远低于美国一般人群的吸烟率。

曾吸烟（即使一两口）的行为与男性（p<0.001）、拥有部分大学学历（p<0.001）、英语熟练（p<0.05）、日常歧视程度高（p<0.05）以及感知压力水平高（p<0.001）显著相关。一生中吸烟超过100支则与年龄较大（41岁及以上，p<0.05）相关。

研究结论与意义

本研究成功实践了社区参与式研究模式，通过AFHHO与ORI的紧密合作，开发并实施了一项适用于非洲移民和难民群体的多语言健康调查。主要结论是：尽管该社区成员中达到临床显著水平（中度至重度）的焦虑和抑郁症状比例与美国人群相当，但轻度症状的比例显著更高，这证实了社区领导层对心理健康问题的关切是合理的。同时，吸烟的绝对水平较低，是一个积极的公共卫生现象。然而，吸烟行为与男性、较高教育水平、英语熟练度以及心理社会压力源（如歧视和压力）的显著关联，提示这些因素可能增加烟草接触和潜在依赖的风险，为针对高风险亚群进行预防干预提供了机会窗口。

研究的理论意义在于，它基于社会心理健康决定因素(Social Determinants of Mental Health, SDMentH)的框架，强调了结构性因素（如歧视）与个体主观认知（如压力）的交互作用对心理健康的影响，这比单纯考察社会健康决定因素(SDoH)更能揭示心理健康的形成机制。实践意义在于，研究结果直接服务于社区：轻度但普遍的心理健康症状提示需要开展促进心理韧性和早期识别的社区项目，而非仅仅聚焦于临床治疗；吸烟行为的低流行率但特定的风险模式则支持有针对性的、文化适应的预防教育。此外，研究过程中关于测量工具的文化适应性、隐私保护以及多语言管理的经验，为未来在其他移民难民群体中开展类似研究提供了宝贵参考。

总之，这项发表在《BMC Public Health》上的研究不仅为波特兰的非洲移民和难民社区提供了亟需的健康基线数据，推动了以证据为基础的健康促进行动，也展示了研究者与社区建立平等、互信的合作关系，是有效解决健康 disparities（差异）、实现健康公平的重要途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