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行功能预测法语阿尔茨海默病患者时间参照加工能力的认知机制研究

《Scientific Reports》：Executive functions predict time reference processing in French-speaking people with Alzheimer’s disease

本研究针对阿尔茨海默病(AD)患者时间参照能力受损的临床问题，通过设计动词屈折任务和认知测试，首次系统探讨了法语AD患者的执行功能（包括言语工作记忆、抑制和心理灵活性）对时态和语法体加工的影响。结果表明，执行功能缺陷是导致AD患者时间参照障碍的关键认知基础，为理解AD语言障碍的机制提供了新视角。

　　

时间是人类经验的基本维度，我们通过语言表达时间参照（time reference）来分享个人经历、构建社会生活并维持自我认同。然而在阿尔茨海默病（Alzheimer's disease, AD）患者中，这种表达时间的能力常常受到损害。虽然AD主要以情景记忆缺陷为特征，但执行功能障碍也是该疾病的核心表现。以往研究多关注希腊语等语言中AD患者的时态和语法体（grammatical aspect）障碍，而对法语这种时态和体仅在过去时中系统交互的复杂语言体系，其时间参照加工的认知机制尚不明确。

传统观点认为AD患者的形态句法能力相对保留，因此很少系统评估其时间参照能力。随着研究深入，学者发现AD患者在连续言语中会产生更少的屈折动词和更多的屈折错误。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时间参照加工需要整合语法、概念和主观信息，可能消耗大量认知资源。那么，AD患者特有的执行功能缺陷是否会影响其时间参照能力？这是本研究要解决的核心科学问题。

为了回答这个问题，研究人员开展了一项精心设计的实验研究。他们招募了21名经脑脊液或淀粉样蛋白正电子发射断层扫描（PET）生物标志物确认的AD患者，以及21名在年龄、性别和教育程度匹配的健康对照组。所有参与者完成了四项句子补全任务（两项评估时态，两项评估语法体）和一套标准化认知测试，包括蒙特利尔认知评估（MoCA）、数字广度任务、轨迹连线测试（TMT）、词语流畅性测试和Stroop任务等。

在研究设计上，团队特别关注了法语中时态和体的独特特征。时态建立事件与时间锚点之间的时序关系，而语法体则表达事件的完成程度。例如在句子"Hier, je marchais quand j'ai rencontré Pierre"（昨天，我遇见皮埃尔时正在走路）中，"marchais"（未完成体）表示 ongoing 过程，而"ai rencontré"（完成体）表示有明确始终的完整事件。

关键实验技术包括：1）动词屈折任务（句子补全范式）专门评估时态和语法体加工；2）生物标志物确认的AD患者队列（脑脊液或淀粉样蛋白PET）；3）标准化神经心理学测验电池（MoCA、WMS-IV数字广度、D-KEFS、TMT、Stroop等）；4）广义线性混合模型（GLMM）统计分析方法。

任务1结果：动词屈折形式产生

AD组在产生屈折动词形式时表现出困难，言语工作记忆（χ²(1)=22.23, p<0.001）和心理灵活性（χ²(1)=10.09, p<0.01）显著预测任务表现。固定效应解释32%的方差，加入随机效应后增至53%。

任务2结果：屈折动词形式选择

AD组在选择正确屈折形式时困难更明显，特别是过去时条件。心理灵活性（TMT B/A比率：χ²(1)=4.61, p<0.05）和言语工作记忆与分组的交互作用（χ²(1)=3.91, p<0.05）显著预测表现。分组主效应（χ²(1)=8.69, p<0.01）和分组×时态交互作用（χ²(2)=9.64, p<0.01）均显著。

任务3结果：语法体产生（简单语境）

抑制功能（Stroop任务完成时间：χ²(1)=6.88, p<0.01）显著预测表现。AD组得分显著低于对照组（χ²(1)=9.09, p<0.01），但完成体与未完成体之间无显著差异。

任务4结果：语法体产生（视角转换语境）

言语工作记忆（χ²(1)=20.27, p<0.001）是显著预测因子。AD组表现显著差于对照组（χ²(1)=12.87, p<0.001），但两种语法体间仍无差异。

研究结论表明，时间参照加工是一个复杂的认知过程，需要多种执行功能的协同参与。法语AD患者在时态和语法体标记上存在明显困难，其中言语工作记忆、抑制功能和心理灵活性起着关键作用。这一发现挑战了传统认为AD患者形态句法能力相对保留的观点，揭示了时间参照障碍的认知基础。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与失语症患者主要表现 morphosemantic 困难不同，AD患者的动词屈折困难更多与执行功能资源受限相关。当任务需求增加（如任务2需要同时处理句子内容和多个选项时），AD患者的过去时加工缺陷尤为明显，且与言语工作记忆能力密切相关。

本研究的意义在于首次系统阐明了执行功能在AD患者时间参照加工中的重要作用，为理解AD语言障碍的认知机制提供了新视角。未来研究可结合更生态化的叙事任务，进一步探讨时间参照与心理时间旅行（mental time travel）的关系，为AD的临床评估和干预提供新思路。

研究的局限性包括样本量相对较小、任务形式较刻板以及统计方法的约束。然而，通过生物标志物确认的AD诊断、精心设计的实验任务和先进的统计模型，该研究为AD语言认知障碍领域提供了有价值的新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