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暴露于文本增强字幕对注意力分配与词汇习得的影响：一项基于眼动追踪的预-后测研究

《Applied Psycholinguistics》：Investigating the effects of prolonged exposure to textual enhancement on attention and learning: a pre-posttest measures eye-tracking study

本研究针对字幕文本增强在长期观看情境下的有效性尚不明确的问题，通过一项为期三周、观看13集电视剧的干预实验，结合眼动追踪技术，探究了文本增强对L3+荷兰语词汇习得与注意力分配的影响。结果发现，文本增强能持续吸引注意力，并显著促进增强词汇的习得，且学习效果与学习者的荷兰语词汇量及目标词出现频率正相关。该研究为利用文本增强字幕进行长期语言教学提供了实证依据。

　　

在当今全球化的世界中，通过观看带有字幕的影视内容来学习外语已成为一种普遍且受欢迎的方式。特别是在流媒体平台盛行的今天，观众可以轻松接触到各种语言的影视作品。然而，一个关键问题随之而来：我们如何能最大化地从这种轻松愉快的观看体验中获益，更有效地学习外语词汇？传统的字幕虽然提供了文本支持，但快速闪过的文字常常让学习者应接不暇，难以捕捉并记住生词。这时，“文本增强”技术应运而生，它通过改变字幕中特定词汇的颜色、字体或加粗等方式，使其在视觉上更加突出，以期引导学习者的注意力，从而促进词汇习得。

尽管先前的研究表明，在单次、短时间的观看中，文本增强能有效吸引注意力并可能带来即时学习效果，但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是：当学习者长期、多次观看带有增强字幕的影视内容时，这种效果是否能持续？学习者是否会因为对增强效果习以为常而降低关注度？或者，文本增强的益处能否在长期暴露中累积，带来更稳固的学习成果？此外，大多数研究集中在单一外语（L2）的音频配合同一语言的字幕（L2字幕）上，而对于更复杂的多语言情境——例如，用第二语言（如英语）的音频，搭配第三语言（如荷兰语）的字幕（即多语言字幕输入）——文本增强的效果如何，我们知之甚少。为了解决这些疑问，来自格罗宁根大学的研究团队进行了一项开创性的研究，成果发表在《Applied Psycholinguistics》上。

为了探究文本增强在长期观看中的作用，研究人员设计了一项严谨的干预实验。他们招募了22名以非日耳曼语系语言为母语、荷兰语水平接近初级的国际学生作为参与者。实验材料选用了热门电视剧《The Good Place》的第一季（共13集，总时长284分钟），播放时采用原始的英语音频，但配以荷兰语字幕。研究人员从字幕脚本中选取了32个高频出现的荷兰语词汇作为目标词，并将其中的16个进行文本增强（显示为黄色），另外16个则保持普通样式作为对照。研究采用眼动追踪技术，精确记录参与者在观看第1集（前测）和第13集（后测）时，视线在字幕目标词上停留的时间（注视时间）以及跳过这些词的频率。此外，在干预前后，参与者还完成了词汇知识量表测试，以评估他们对目标词（包括增强词、未增强词）以及未在剧中出现的填充词的掌握情况。整个干预持续三周，参与者先在实验室观看第1集并完成前测，随后在家中使用EdPuzzle平台观看第2至12集（系统确保观看进度且不允许快进/后退），最后返回实验室观看第13集并完成后测。这种设计使得研究能够同时考察注意力分配的动态变化和词汇习得的长期效果。

注意力分配如何随时间变化？

眼动追踪数据分析显示，文本增强持续有效地吸引了学习者的注意力。无论是在干预开始时的第1集还是结束时的第13集，被增强显示的词汇所获得的注视时间显著长于未增强的词汇，并且被跳过的概率也显著更低。虽然从第1集到第13集，参与者对所有目标词汇（包括增强和未增强）的总注视时间平均减少了8%，但这种注意力的下降是普遍性的，并未特别针对增强词汇。换言之，文本增强的吸引力并未随着连续观看13集电视剧而减弱，增强词汇在整个干预期间始终是视觉上的焦点。这表明，即使经过长期暴露，文本增强仍然是一种有效的注意力引导工具。

文本增强是否促进了词汇学习？

词汇测试的结果提供了更有力的证据。干预后，参与者对在剧中出现过的词汇（无论是增强还是未增强）的掌握程度均显著高于未出现的填充词，这印证了通过多语言字幕输入学习词汇的有效性。更重要的是，文本增强展现出了独特的优势：在后测中，增强词汇被习得的概率显著高于未增强词汇。此外，参与者在观看后自我报告所学习的单词中，增强词汇也占据了绝大多数。这表明，文本增强不仅在吸引注意力方面表现持久，在促进词汇习得方面也具有长期效益。

学习效果与哪些因素相关？

研究人员进一步分析了影响学习效果的关键因素。统计模型表明，学习者自身的荷兰语词汇量大小（通过皮博迪图片词汇测试PPVT-III-NL测量）以及目标词汇在剧集中出现的总频率，是预测词汇习得成功与否的重要指标。词汇量越大、单词出现得越频繁，习得效果就越好。然而，眼动追踪测得的单个词汇的注视时间长短，与最终该词汇是否被习得之间并未发现显著关联。这意味着，文本增强可能通过其突显性间接促学，但学习成果更直接地受到学习者原有语言水平和输入频率的影响。

本研究通过结合眼动追踪与长期干预实验，揭示了文本增强在多语言字幕环境下的持续效力。研究发现，文本增强能稳定地吸引视觉注意力，并且这种注意力的引导能够有效转化为词汇习得优势，其效果在长达13集的观看后依然显著。这强有力地证明，在长期、自然的观看体验中，文本增强是一种有价值的教学工具，有助于学习者从丰富的视听输入中更有效地吸纳词汇知识。

研究的结论也指向了未来探索的方向。例如，文本增强是否会以牺牲对未增强词汇或视频内容的理解为代价（即“权衡效应”）？这种增强策略对于更复杂的语言结构（如语法构式、多词单元）的习得是否同样有效？这些都有待进一步研究。此外，本研究参与者报告了同时处理两种外语（英语音频和荷兰语字幕）所带来的挑战与收获，这提示我们，多语言视听输入本身就是一个复杂的认知过程，其潜力与优化策略值得深入挖掘。

总之，这项研究为教育技术开发者、语言教师以及广大语言学习者提供了重要的启示：在享受影视内容的同时，巧妙地利用文本增强字幕，或许能让我们在长期的语言浸泡中，更轻松、更高效地扩大词汇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