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非Sedibeng地区精神卫生居住设施中"家而非机构"的体验:居民与照护者的深度案例研究
《Cambridge Prisms: Global Mental Health》:“They need to feel at home not in a home .” Experiences of residents and carers in mental health residential facilities: In-depth case studies from the Sedibeng district, South Afric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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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5年10月19日
来源:Cambridge Prisms: Global Mental Healt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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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刊推荐:为解决中低收入国家(LMICs)社区精神卫生服务资源匮乏、去机构化进程缓慢的问题,研究人员针对南非Sedibeng地区3个非政府组织(NGO)管理的严重精神疾病(PLSMI)居住设施开展质性案例研究。研究发现,小型家庭式单元较改造的校舍式大型设施更能促进居民康复、自主权和社会融合,而大型设施存在过度用药、限制自由等类机构化问题。该研究为LMICs优化社区精神卫生服务模式提供了关键证据。
在全球精神卫生领域,一场静默的革命已持续数十年——将长期住院的精神疾病患者从隔离的 psychiatric hospitals(精神病院)转向社区为基础的照护模式,这一过程被称为去机构化(Deinstitutionalisation)。世界卫生组织(WHO)大力倡导这一转变,认为其能改善患者的社会功能、独立生活技能和社区再融合,从而提升康复 outcomes(结局)。然而,理想与现实之间存在巨大鸿沟,尤其是在资源有限的中低收入国家(Low-Middle Income Countries, LMICs)。这些国家常常面临政策滞后、资金短缺、专业人才不足以及社区支持性住宿服务严重匮乏的困境。南非,作为其中一个代表,其去机构化进程不仅缓慢,更曾因2015年的“Life Esidimeni悲剧”(144名精神病患者在转移至不合格的非政府组织设施后死亡)而蒙上阴影。这一悲剧凸显了在资源受限的背景下,如何建立安全、有效且尊重人权的社区精神卫生居住设施,成为一个紧迫而严峻的挑战。
在此背景下,研究人员将目光投向了南非豪登省南部的Sedibeng地区。该地区拥有14家由非政府组织(Non-governmental organisations, NGOs)运营的居住设施,提供了331张床位。这些设施大多由非专业人士(lay people)运营和照护,它们在有限的资源下如何运作?居住于此的严重精神疾病(People living with serious mental illness, PLSMI)患者和日夜陪伴他们的照护者(carers)又有怎样的真实体验?这些体验是否能为我们优化社区照护模式提供启示?为了回答这些问题,由Samantha Mhlanga领衔的研究团队在《Cambridge Prisms: Global Mental Health》上发表了他们的研究成果,通过深入的案例研究,揭示了不同设施管理模式对患者康复和照护质量的深刻影响。
为开展此项研究,研究人员采用了多种关键的质性研究方法。首先,研究设计为多案例研究(multiple case study approach),旨在探索三个不同NGO中的体验差异与相似性。其次,通过目的性抽样(purposive sampling)选取了Sedibeng地区三家在环境、居民数量、人员配置和许可状态方面具有多样性的持证NGO作为研究对象。数据收集阶段综合运用了多种方法:对居民照护档案进行回顾性记录审查(retrospective record review);研究人员(SM)在每个NGO每周进行9小时的参与式观察(participant observation),融入居民的日常活动;以及针对管理者、工作人员(采用分层随机抽样)、居民(采用分层抽样,基于性别和居住时长)和家庭成员(便利抽样)进行的91次面对面个体定性访谈(individual qualitative interviews),部分家庭成员通过电话完成访谈。访谈使用英语、塞索托语或祖鲁语进行,录音后逐字转录(transcribed verbatim)并翻译成英文。数据分析采用主题分析(thematic analysis),并借鉴了个人康复的CHIME框架(Connectedness, Hope, Identity, Meaning, Empowerment)作为先验编码(a priori codes)的基础,同时容纳了涌现的编码(emerging codes)。所有数据均使用NVivo 14和MS Word进行编码和分析,并通过三角验证(triangulation)增强研究结果的可信度(credibility)。
三家NGO的基本情况对比鲜明。NGO 1(成立于2005年)和NGO 3(成立于2001年)采用家庭式单元(family size units)模式。NGO 1由分布在乡镇(township)的3栋独立房屋组成,每栋有3间卧室,许可容纳21名居民,2-4人共享卧室,照护者夜间睡在客厅。NGO 3规模稍大,许可容纳40名居民,拥有10栋独立建筑,包括多功能房、小屋、移动房屋甚至供居民独立居住的单间,环境更为多元。这两家机构的居民享有相当程度的自由,可以前往附近商店,参与社区活动。NGO 3的部分居民甚至拥有浪漫关系、在机构内从事有偿工作,或居住在园区内提供隐私的小屋里。相比之下,NGO 2(成立于1996年)则是一个改造的校舍式(school-like building)大型设施,内有4个大型宿舍,每个宿舍容纳18-21名居民,尽管许可容量为72人,但研究时实际居住着86名男性居民。居民除非有医疗预约,否则不允许离开机构。照护者与居民同睡在宿舍内。
居民们描述了入住前因严重 psychosocial disability(心理社会残疾)而经历的痛苦:无家可归、自杀企图、因行为问题犯罪(如一名居民在精神症状影响下强奸了自己的母亲),以及无法完成日常生活活动,成为家庭的负担。这些经历充满了 hopelessness(绝望感)和 loss of purpose(目标感丧失)。
在家庭式的NGO 1和3,居民感激照护者帮助他们规律服药,这带来了希望。但NGO 3的管理者提到,诊所因缺药而更换药物(如将奥氮平换成喹硫平)增加了机构的负担(如更频繁的复诊)。在大型的NGO 2,药物似乎被主要用于控制行为问题。照护者和护士坦言依赖药物(包括针剂)来抑制居民的“性活跃”和攻击性行为,这引发了对过度用药(overmedication)影响功能和康复的担忧。居民则抱怨药物导致饥饿感加剧,而食物供应不足又加剧了这一矛盾。
获得充足食物能带来安全感和稳定感。NGO 1和3的居民总体上对食物供应满意,尽管NGO 1有居民对食物种类(如经常吃玉米糊)表示不满。而在NGO 2,尽管管理者声称提供一日四餐,但居民和照护者均反映食物严重短缺且质量差,居民常感饥饿,甚至需要自己设法找食物或依赖访客给钱购买。NGO 3的照护者还提到接收过期食品捐赠的问题。
安全与安保(Safety and security)
安全的环境对康复至关重要。NGO 1的居民感到安全,社区邻里也能提供支持。NGO 3有专业保安夜间巡逻。然而,在NGO 2,照护者表达了严重的安全担忧:她们(女性照护者)与男性居民同睡宿舍,面临居民当着她们的面手淫、性幻想甚至夜间靠近的性骚扰风险,同时也害怕居民的身体暴力。居民虽觉得比监狱安全,但仍感到被禁锢。
在NGO 1和3,居民之间建立了积极的、如兄弟姐妹般的关系,通过音乐、玩笑、共同活动相互支持。NGO 3甚至有居民形成浪漫关系并订婚、结婚,这增强了生活意义。而在NGO 2,拥挤的环境导致居民间频繁争吵,影响了情绪健康。
家庭联系对居民的身份认同至关重要,但也是挑战所在。所有机构的管理者都提到与部分家庭联系困难或家庭拒绝探视。居民普遍感到被家庭抛弃,渴望回家。一些家庭成员则坦言家庭环境不适合患者居住(如家中开酒馆),或患者在短期回家探亲时因生活规律被打乱而出现状况,导致家庭不愿或不敢接回。NGO 3的管理者指出,只有少数家庭会支付少量费用支持居民生活。
生活意义与赋权(Meaning in life and empowerment)
行动自由和自主决策权是赋权和创造有意义生活的关键。NGO 1和3允许功能较好的居民在监督下或自行前往商店、商场,参与社区活动,这让他们感觉更像在家而非被禁锢。NGO 3的部分居民还能对自己的居住空间进行个性化布置,并通过工作获得目标感。相反,NGO 2出于安全和对居民“逃跑”的担忧,严格限制居民外出,居民强烈感觉自己像“囚犯”,被“看守”了十多年,严重阻碍了康复。
本研究通过深度探索Sedibeng地区三种不同NGO管理的居住式照护之家,清晰地表明居住安排对照护类型和体验具有决定性影响。采用小型家庭式单元(如NGO 1和3)的设施,能够提供更接近正常家庭生活的体验,促进居民的社会交往、一定程度的自由选择、社区融入甚至就业,这与WHO倡导的康复导向服务(recovery-oriented services)和个人康复的CHIME框架理念相符。这类模式与印度、巴西等地报道的成功社区支持住房案例有相似之处。
而将校舍等大型建筑改造为居住设施(如NGO 2),则容易滑向“跨机构化(transinstitutionalisation)”,即患者从精神病院转移到另一种形式的类机构化环境中。本研究揭示了这种模式的诸多问题:为控制因环境拥挤、资源匮乏、活动受限而可能产生的行为问题,可能过度依赖药物;照护者面临性骚扰和身体暴力的风险,工作环境不安全;居民的基本权利和自由受到严重限制,缺乏自主权。这显然与南非《国家精神卫生政策框架和战略计划2023-2030》所强调的保护人权、尊严和康复导向原则背道而驰。
研究还指出了南非当前政策执行中的困惑与挑战。例如,关于居民是否应依据《精神卫生保健法》入住NGO设施存在模糊性,理论上居民是自愿居住,但许多人可能缺乏完全决策能力,且NGO工作人员普遍缺乏专业资质。大型非人性化的设施更像限制性机构而非支持性居住环境。
此外,照护者在资源有限设施中面临的工作负担、安全风险和支持不足问题,以及家庭在照顾精神疾病亲属时面临的困境和情感耗竭,都需要得到更多政策关注和支持。
综上所述,该研究为南非乃至其他LMICs提供了关键证据:推广小型、家庭式的居住设施是改善PLSMI社区照护质量、促进其康复和尊重其人权的可行且有效的方向。这符合联合国《残疾人权利公约》的要求,也有助于实现WHO到2030年将社区居住照护设施数量翻倍的目标。研究者建议,未来政策应优先支持小型家庭式单元的建设,并加强对现有设施的监管、照护者培训以及家庭支持体系的构建。同时,需要进一步研究了解LMICs中居民残疾程度、无证提供服务的范围以及获得许可的障碍,以持续推动社区精神卫生服务的公平与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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