脊髓损伤患者与物理治疗师对下肢康复机器人技术的体验：一项反思性主题分析

《Disability and Rehabilitation》：Patients’ and physiotherapists’ experiences with robotic technologies for lower extremity rehabilitation following spinal cord injury: a reflexive thematic analysis

本文通过质性研究探讨脊髓损伤（SCI）患者和物理治疗师对下肢康复机器人ROBERT?的应用体验。研究发现，尽管机器人技术能提升训练强度、激发患者希望，但其临床整合仍面临资源消耗大、技术稳定性不足、人际互动缺失等挑战。作者强调，成功实施需以循证为基础，通过多方协作（开发者、使用者、决策者）优化技术设计，并确保机器人作为补充工具而非替代传统物理治疗（PT）。

　　

引言

随着康复需求人口增长与医疗人力短缺的矛盾加剧，医疗系统对创新技术的依赖日益凸显。自1990年代以来，针对下肢功能障碍的机器人设备逐步应用于脊髓损伤（SCI）、脑卒中等神经系统疾病患者的康复训练，为个性化、高强度康复提供了新思路。ROBERT^?作为新兴的下肢康复机器人，通过提供腿部负重支持与运动辅助，帮助患者完成引导式或主动式的重复性训练。本研究基于一项探索ROBERT^?对SCI患者髋屈肌力量影响的先导性随机对照试验（RCT），进一步通过质性访谈深入分析患者与物理治疗师对机器人技术的真实体验与整合态度。

研究方法

本研究采用批判现实主义框架下的反思性主题分析法，对12名参与先导试验的SCI住院患者进行半结构化访谈，并组织3场焦点小组访谈，纳入13名具备机器人技术临床经验的物理治疗师（丹麦与挪威各半）。访谈内容聚焦于机器人技术的益处、障碍及动机因素，转录文本经NVivo软件编码后，由两名研究者通过迭代讨论提炼主题。

主题一：机器人技术的潜力

希望与技术共存的乐观态度

患者普遍对机器人技术持积极态度，视其为提升康复效果的希望载体。一名患者坦言：“任何能改善伤病者处境的技术发展都令人兴奋”（Mette, P7）。这种希望既包含对个人功能恢复的期待，也延伸至对技术未来发展的 altruistic 展望。

应对额外训练需求的潜在方案

患者强烈表达对增加训练机会的渴望，认为机器人可弥补人力不足带来的训练缺口。ROBERT^?的重复性训练模式因其“永不疲倦”的特性（Karen, P3）受到认可，但患者强调机器人不应取代传统物理治疗的时间。

功能潜力与动机驱动

物理治疗师指出，机器人技术能帮助无法站立或行走的患者实践步行功能，并通过视觉反馈增强训练动机。然而，技术需针对具有功能改善潜力的患者群体设计，且需考虑患者疲劳对训练效果的限制。

主题二：机器人技术的局限性

技术落地面临的现实障碍

物理治疗师认为当前机器人系统（如Ekso Bionics、Lokomat^?）操作复杂、耗时且资源密集，甚至可能增加 ergonomic 负担（如需双人操作）。ROBERT^?因仅适用于特定患者群体、无法进行双侧或功能性训练，以及屏幕反馈可靠性不足，其临床实用性受到质疑。

训练中的意外反应

患者提到ROBERT^?阻力设置的不稳定性导致训练数据波动，引发挫败感。尽管多数人未出现不良反应，但技术故障频发削弱了其对训练效果的信任。

迈向自主训练的技术迭代需求

患者期待未来机器人能实现自主操作，并建议增加竞争性反馈功能（如历史数据对比）以提升参与度。当前设备仍需治疗师辅助安装与调整，限制了其效率。

主题三：物理治疗的独特技艺与机器人的不可替代性

治疗师的核心优势

物理治疗被定义为一种融合临床推理与人际互动的“技艺”。患者明确表示：“我更喜欢人际接触……机器人训练缺乏这种激励性”（Kim, P6）。治疗师能根据患者每日状态调整方案，而机器人无法替代这种动态判断。

工具箱中的辅助角色

物理治疗师认为机器人应作为补充工具而非替代品。一名治疗师强调：“手法治疗（hands-on）带来的触觉反馈是机器人无法复制的”（Anders, T4）。此外，机器人难以处理如 spasticity 与自主运动的区分，也无法支持患者心理适应与身份重建等 holistic 需求。

伦理与资源分配的困境

治疗师指出，技术可能引发不切实际的康复期望，导致患者忽视现实功能目标。在有限康复资源下，优先活动性训练（如转移、行走）与机器人侧重 impairment 训练的冲突，凸显了整合中的伦理考量。

主题四：成功整合机器人技术的视角

自下而上的整合前提

物理治疗师呼吁在技术引入前进行成本效益评估，并确保一线使用者的决策参与。过去“自上而下”的推行模式常导致设备闲置，如某治疗师所述：“避免昂贵设备积灰的关键是让使用者参与需求评估”（Katja, T1）。

资源优化与教育先行

建议通过预设机器人训练时段、设立专人操作实验室提升效率。同时，将机器人技术纳入物理治疗基础教育，可降低未来临床应用的技能门槛。

讨论与展望

机器人技术在SCI康复中兼具希望与挑战：患者将其视为功能进步与额外训练的契机，治疗师则谨慎评估其临床价值与资源消耗的平衡。成功整合需以循证为基础，通过多方协作优化技术设计，确保机器人作为补充工具而非人际互动的替代者。未来研究应关注技术对不同性别、年龄及功能状态患者的适用性差异，并探索更符合临床需求的自主化、低耗能机器人系统。

研究局限性

研究者与患者的既有关系可能影响访谈数据的客观性；样本均来自北欧福利体系，结论推广需考虑地域差异；患者对ROBERT^?效果的评价易受自发恢复或其他康复措施干扰。

结论

机器人技术为SCI下肢康复注入希望，但其临床整合需解决资源分配、技术稳定性及人际互动维护等核心问题。各方应协作制定证据导向的实施方案，确保技术发展为康复实践提供可持续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