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理教育中运用虚拟现实技术进行沉浸式体验

《Annals of the American Association of Geographers》：Embodied Encounters with Virtual Reality in Geography Education

本文探讨虚拟现实（VR）在地理教育中的身体性沟通，指出不同身体体验VR存在差异，导致访问与学习不平等。通过三个难遗产地的VR实地考察案例，分析身体适应性对VR体验的影响，并提出设计更包容VR教育的建议。

　　虚拟现实（VR）作为一种深刻的身体体验形式，已经成为地理教育和研究中备受关注和广泛应用的媒介。本文旨在通过结合近期的理论成果，将VR视为一种沟通形式，并探讨其在地理教育中所扮演的角色，尤其是在身体体验方面的影响。文章强调了不同身体在使用VR时可能产生的差异性体验，从而引发关于用户之间在使用VR过程中是否存在不平等的思考。通过一项定性研究，我们调查了参与VR实地考察的参与者在面对“困难遗产”（difficult heritage）遗址时的主观体验，这些遗址通常与集体暴力和死亡的历史记忆有关。研究采用了访谈和参与观察的方法，分析了VR实地考察中身体互动的动态变化，以及这些互动如何影响地理课程中学习的公平性和可及性。

在过去的十年中，虚拟现实技术逐渐成为地理学研究、教育和传播的重要工具。从20世纪50年代首次沉浸式技术的出现，到90年代商业VR市场的萎缩，再到2010年代后随着技术的成熟和资本的投入，VR再次以“新媒体”的形式被广泛接受。欧洲委员会、Meta公司等政府和企业机构的大量投资，推动了VR技术在娱乐、研究、教育和传播等领域的应用。然而，VR并非仅仅是视觉上的体验，它还涉及听觉、触觉、移动感等多感官互动，使用户能够感受到身临其境的氛围。这种多维感知的特性使得VR成为一种独特的沟通媒介，它不仅能够呈现空间信息，还能通过互动和沉浸感激发新的地理想象和理解。

在传统意义上，沟通通常被视为信息在不同地点和主体之间的传递和交换。然而，VR作为一种媒介，其核心在于“相遇”（encounter）这一概念。这种相遇强调的是主体之间的互动和相互影响，而非单向的信息传递。这种理解与当代复杂数字媒介环境中的沟通实践相呼应，其中人类主体不断与各种人类和非人类的行动者进行互动。因此，VR不仅是地理学研究的工具，更是沟通地理学（communication geography）研究的一部分，因为它提供了一种新的方式，让参与者通过沉浸式体验与虚拟空间建立联系。

VR的“相遇”特性在于它能够通过多感官的体验方式，使用户在虚拟空间中感受到一种真实感。这种真实感不仅体现在视觉上，还涉及听觉、触觉和空间感知。然而，这种沉浸感并非总是稳定和完整的。在我们的研究中，参与者普遍指出，在VR体验过程中，身体往往会成为一种干扰因素，影响他们对虚拟环境的沉浸感。例如，一些参与者提到在移动过程中会感到头晕，或者在观察虚拟场景时无法看到自己的身体，这种身体的“缺席”使他们产生一种不真实的感受。这种身体的不适和感知的断裂，反映了VR技术在设计和实现过程中可能存在的局限性。

与此同时，参与者也展示了身体如何成为一种积极的资源，帮助他们更好地融入VR体验。例如，一位参与者在参观奥斯维辛-比克瑙国家博物馆的VR体验时，选择调整自己的身体姿态，以匹配虚拟场景中三位幸存者的视角。这种身体的适应不仅增强了她的沉浸感，还让她能够以更尊重和同理心的方式与虚拟中的历史人物进行互动。这表明，VR的沉浸体验并非完全由技术决定，而是受到用户自身身体经验和适应能力的影响。

此外，我们的研究还涉及了身体差异对VR体验的影响。例如，一位自出生以来就患有视觉障碍的参与者，虽然无法体验到VR所强调的三维视觉效果，但她通过长期培养的空间认知和导航能力，仍然能够在VR环境中建立自己的理解。她利用听觉和文本信息来判断空间关系，这种适应能力让她能够在虚拟空间中保持一定的参与感。然而，这种适应并非总是可行，特别是在涉及需要双手操作的VR体验中，身体的某些限制可能会导致参与度的下降。例如，另一位参与者因手臂活动受限，无法独立完成VR设备的佩戴和操作，这使她在某些体验中无法充分发挥自己的能力。

这些案例表明，VR作为一种沟通媒介，其体验过程不仅受到技术本身的影响，还受到用户身体差异的制约。在地理教育中，VR的引入虽然旨在提高学习的可及性和沉浸感，但其设计往往默认了一种理想化的身体形态，从而可能无意中排除了某些群体的参与。因此，我们需要重新思考VR在地理教育中的应用方式，确保其能够包容更多样化的身体经验和能力。

在未来的地理教育实践中，VR的潜力不仅在于其技术层面的创新，更在于它能够成为一种新的教育形式，使身体的多样性成为理解空间关系和批判性思维的重要资源。通过设计更加包容的VR体验，地理教育者可以为不同身体类型的用户提供更加公平的学习机会。这不仅有助于提升学习的沉浸感和参与度，还能促进对空间关系和历史记忆的更深层次理解。因此，VR的未来发展方向应当是朝着更加开放和多元的沟通形式迈进，让所有用户都能在其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并通过身体的参与和适应，构建更加丰富的地理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