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愉悦的迁徙：探究中国城城移民的主观幸福感

本文聚焦中国城城移民这一新兴群体，通过严谨的实证研究发现其主观幸福感（SWB）显著高于乡城移民，与本地城镇居民无显著差异。文章从社会地位、情感健康和社会公平感知等维度深入剖析了其内在机制，并探讨了异质性与溢出效应，为理解中国人口流动新格局下的福祉差异提供了重要启示。

　　

摘要

在人口迁移研究领域，移民的主观幸福感（Subjective Well-Being, SWB）已成为衡量人类发展和政策有效性的关键指标。传统研究多关注受社会网络断裂、劳动力市场歧视和低文化认同等因素制约而常表现出较低SWB的乡城移民。近年来，中国人口迁移模式发生显著变化，城城移民数量激增，其群体特征鲜明。本研究利用2018年中国综合社会调查（CGSS）数据，揭示城城移民的SWB显著高于乡城移民，而与城镇本地居民相比，其SWB优势在统计上不显著。这一现象可归因于其更高的社会地位、更佳的情感健康状态以及更强的社会公平感知。进一步分析表明，该效应在永久性、省内、年长及男性移民中更为明显，并在中国南方和东部地区更为显著。此外，研究未发现城城移民对本地居民的SWB产生负面溢出效应。

引言

主观幸福感（SWB）是人生最关键的过程导向目标之一，并已发展成为衡量人类发展和政策有效性的核心指标，吸引了心理学、经济学和社会学等学科的广泛关注。在人口迁移领域，越来越多的文献探讨了迁移与幸福感之间的复杂关系。学者们不仅关注迁移对个体SWB的影响，也研究其对本地的溢出效应以及移民与本地人口之间的福祉差异。

中国作为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之一，在过去三十年间经历了大规模的人口内部迁移，为分析迁移与SWB的关系提供了重要背景。传统研究主要集中于乡城移民，他们的SWB常因制度性障碍和社会排斥而受损。这种研究偏向源于乡城迁移在中国城市化进程中的历史主导地位，以及这些移民在获取医疗、教育和社会保障方面因户籍（Hukou）相关差异而面临的制度性歧视。

近年来，中国人口迁移模式已从乡城迁移转向城城迁移。城城移民现已占中国内部移民人口的40%以上，他们通常更年轻、教育程度更高，显示出更强的获取社会资源的能力。其先前的城市生活经验使其能更好地适应新的城市环境，并快速建立社会网络，这可能催生出不同于乡城移民和城镇本地居民的独特的SWB形成机制。

文献综述

在中国快速城市化的背景下，内部迁移已成为一个标志性的人口过程，主要包括乡城迁移和城城迁移两大流。大量学术研究聚焦于前者，指出乡城移民往往因不稳定的就业、有限的公共服务获取以及文化边缘化而经历较低的SWB。这些移民常常遭遇根植于城乡二元结构的系统性劣势。

相较之下，关于城城移民SWB的研究相对匮乏。城城移民通常具备城市背景和较高的选择性，这可能使其群体特征与传统移民迥异。现有文献普遍报告内部移民的SWB较低，而本研究则发现城城移民展现出不同的SWB模式，其SWB水平甚至可能高于某些参照群体。对移民SWB的研究多集中于邻里环境和社会支持的影响，而本研究则从社会地位、情感健康和社会公平感知等个体特征维度，深入探讨了城城移民SWB较高的内在原因。

数据与研究方法

本研究采用中国综合社会调查（CGSS）的数据。CGSS是中国最权威的微观调查数据库之一，由中国人民大学中国调查与数据中心组织实施，系统收集了社会、社区、家庭及个人层面的数据。该数据库的优势在于其详尽的移民史和人口统计学信息，使其特别适用于迁移与福祉关系的研究。

我们构建了计量经济学模型进行实证检验。基准回归结果显示，在全样本中，城城迁移（变量urban_urban）对SWB的系数为0.0970，且在5%的水平上显著，表明城城迁移能显著提升SWB。由于有序Probit模型中的系数无法直接解读，我们计算了平均边际效应。

研究结果

基准结果

分析表明，城城移民的SWB显著高于乡城移民。与城镇本地居民相比，虽然城城移民的SWB均值略高，但统计上不显著。这挑战了内部移民SWB普遍较低的传统认知，凸显了移民类型异质性的重要性。

机制分析

城城移民较高的SWB主要可通过三个机制解释：

1. 1.
   优势社会地位：城城移民通常拥有更高的社会经济地位和更强的资源获取能力。
2. 2.
   积极情感健康：其城市背景有助于减少适应压力，促进积极情感状态。
3. 3.
   高度社会公平感知：他们对制度公平性的正面评价有助于提升整体SWB。

异质性分析

效应强度因群体和地域而异：

• •
  迁移特征：永久性移民和省内移民的SWB增益更大。
• •
  人口特征：年长移民和男性移民从城城迁移中获得的SWB提升更显著。
• •
  地域特征：效应在中国南方和东部地区更为突出。

溢出效应

一个重要发现是，城城移民并未对本地城镇居民的SWB产生显著的负面影响，这为相关移民政策的制定提供了积极依据。

稳健性检验

我们进行了一系列稳健性检验，包括更换模型设定、调整变量定义、考虑样本选择偏误等，结果均证实了基准回归结论的可靠性。

结论

本研究深入探讨了中国城城移民的SWB。研究发现，城城移民的SWB显著高于乡城移民，而与城镇本地居民无显著差异。其SWB优势源于更高的社会地位、更佳的情感健康状态和更强的社会公平感知。效应在永久性、省内、年长及男性移民群体以及南方和东部地区更为明显，且城城移民未对本地居民SWB产生负面溢出。本研究不仅丰富了移民SWB理论，也为理解中国不断演变的人口迁移模式提供了新的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