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对可持续发展不可管理挑战的创新框架：批判性多维度可持续启发式方法

《Journal of Innovation & Knowledge》：Managing the unmanageable challenge of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An innovative framework

本文针对可持续发展中多维度、多利益相关方且常存在冲突的复杂挑战，提出了一种名为“批判性多维度可持续启发式（Critical Multi-Aspectual Sustainability Heuristics）”的创新概念框架。该研究整合了系统思维、社会实践理论、多维度理论、批判性系统启发式（CSH）和数字技术应用理论，旨在通过一套启发式问题引导决策者进行批判性反思，从而更有效地管理可持续发展的“不可管理”难题。研究结果为组织、政策制定者和社区利益相关者提供了一个实用的诊断和规划工具，有助于在设计可持续发展策略时识别隐藏假设、权衡多方利益，并增强策略的韧性和包容性。该框架为在复杂多变的现实世界中推进可持续发展目标（SDGs）提供了重要的理论和实践指导。

　　

在当今世界，从企业到政府组织，可持续发展（Sustainable Development）已成为核心议程。然而，追求可持续发展的道路充满了看似不可调和的矛盾。它要求同时考量能源、生态、心理、社会、经济等众多维度，还要平衡当下与未来的需求，并满足众多利益相关者（Stakeholder）常常相互冲突的利益。正如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SDGs）所勾勒的宏伟蓝图，现实是“全局优化”（Global Optimisation）在复杂系统中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采取狭隘、短视的方法又往往会忽略必须考虑的诸多方面。面对这种“不可管理”的挑战，是放弃努力，还是陷入无休止的争论？乌普萨拉大学的研究人员Ricardo COSTA-CLIMENT和Darek M. HAFTOR在《Journal of Innovation》上发表的研究，试图为这一困境提供一条新的出路。

他们开展了一项概念性研究，旨在提出一个新颖的框架来指导可持续发展的实践。研究并未采用传统的实证数据分析，而是通过一种溯因法（Abductive Approach），在理论见解与作者从现实世界可持续发展倡议中获得的经验知识之间进行迭代。研究人员系统性地整合了多个理论体系的核心思想，构建了一个名为“批判性多维度可持续启发式”（Critical Multi-Aspectual Sustainability Heuristics）的概念框架。该研究得出的核心结论是，通过这一框架引导的批判性反思，可以帮助管理者和决策者正视可持续发展努力的局限性，从而尽可能有效地应对这一复杂挑战。

这项研究的意义在于，它没有试图提供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而是提供了一个实用的、具有操作性的启发式工具，帮助使用者在面对可持续发展的复杂性时，能够系统地思考、质疑假设并设计出更具韧性和适应性的策略。

为开展此项概念性研究，作者主要运用了理论整合与概念合成的方法。具体而言，研究基于对系统思维理论（包括一般系统理论GST和第二阶控制论）、多维度可持续理论（Multi-Aspectual Theory）、社会实践理论（Social Practice Theory）、批判性系统启发式（CSH）以及数字技术应用理论（Digital Technology Use Theory）等多个理论体系的深入分析。研究方法的核心是概念上的融合与创造，而非依赖于特定的实验技术或样本队列。

Formulation of critical multi-aspectual sustainability heuristics: theoretical foundations

研究首先逐步构建了其概念框架的理论基础。框架的构建并非基于独立的文献综述，而是将相关学术研究直接嵌入到构成框架的每个理论体系的讨论中，使理论根基在具体语境中得到深入检视。

Systems thinking

框架的第一个理论支柱是系统思维。研究从一般系统理论（GST）中采纳了关键概念，包括观察系统（Observed System） 与观察者系统（Observing System） 的区分、开放系统与封闭系统的概念、整体涌现属性（Wholeness due to Emerging Properties）的观点以及系统的演化（Evolutionary）本质。例如，飞机的飞行能力并非其单个部件所有，而是部件与环境（空气）相互作用的涌现属性。这强调了可持续发展需考虑系统与其环境的互动。同时，借鉴第二阶控制论，研究强调关注“观察者系统”（即开发者自身）在理解和塑造被观察系统中的作用。此外，研究采纳了软系统思维（Soft Systems Thinking）的立场，将系统概念视为帮助组织者对世界进行理解的知识工具（Epistemic Devices），而非绝对的客观实体。

Social practices

为了更深入地概念化被开发和正在开发的领域，研究引入了社会实践理论。该理论认为社会世界由真实的行动（Doings and Sayings）构成，这些行动通过实践理解、规则和目的情感结构（Teleo-affective Structures）联系起来。它强调人类身体和物质事物在社会事务中的核心作用，其焦点在于真实世界中所执行的动作，而非仅仅是个体特征或社会规范。这为理解可持续发展中系统的运作和变革提供了微观基础。

Multi-aspectual sustainability

为了解决可持续发展中多维度准则的问题，研究引入了多维度理论。该理论提出人类可以通过15个意义方面（Aspects of Meaningfulness）来体验任何现象，包括定量、空间、物理、生物、心理、社会、经济、法律、伦理等。每个方面都可作为可持续性的潜在准则。例如，一项老年人数字医疗服务，需要同时考量其经济可持续性、社会可持续性（如可及性）、分析可持续性（如可理解性）、心理可持续性（如避免焦虑）等。该理论强调这些方面不可相互还原，从而确保在可持续发展考量中不忽略任何重要的意义维度。

Critical systems heuristics

为了引导对可持续发展设计中的假设进行批判性反思，研究采用了批判性系统启发式（CSH）。CSH提供了一个包含12个问题的框架，这些问题围绕四个关键利益相关者群体（受益者、决策者、专家、见证者）和四种判断类型（动机、控制、知识、合法性）展开。每个问题都以描述性（现状如何）和规范性（应当如何）两种模式提出。通过对比两种模式下的答案，可以揭示并批判性地审视设计提案中隐含的、常常未被反思的假设和边界判断。

Digital technology use

最后，研究整合了数字技术应用理论，探讨了数字技术如何赋能可持续发展。研究指出，宽带、5G、物联网（IoT）等技术实现了前所未有的连接性（Connectivity），支持大规模数据的实时收集、传输和分析。区块链（Blockchain）技术使得陌生人之间的高效合作成为可能。机器学习（Machine Learning）等人工智能（AI）技术则提供了强大的学习和优化能力，使系统能够根据实时数据不断适应变化的环境，这对于弥补可持续发展设计中的固有局限性和有缺陷的假设至关重要。

The proposed critical multi-aspectual sustainability heuristics framework

综合上述理论，研究最终提出了“批判性多维度可持续启发式”框架，并将其核心内容总结为一套启发式问题。这些问题旨在引导可持续发展管理者进行系统性思考和批判性反思，而非寻求即刻的完美答案。问题主要包括：关于兴趣系统（System of Interest）的可能概念、其背景、演化路径、实践构成以及每个意义方面的体现；关于CSH 12个问题在描述性和规范性模式下的可能答案；以及关于如何利用数字技术使系统更具可持续性。

Discussion

在讨论部分，研究强调了该框架的理论贡献和实践意义。理论上，它通过整合多个原本孤立的理论体系，提出了一个应对可持续发展复杂性的操作性启发式模型。实践上，该框架可作为组织、政策制定者和社区利益相关者的诊断和规划工具，帮助系统性地考量生态、经济、社会、伦理和技术等多维度的权衡，质疑根深蒂固的假设，并设计更具韧性、包容性和情境敏感性的策略。

Conclusions

研究总结指出，该框架的主要贡献不在于保证可持续发展本身，而在于提供了一个结构化工具，用于（i）质疑主流假设，（ii）扩展分析和实践视野，（iii）揭示隐藏的假设，以及（iv）支持设计更具韧性和适应性的可持续发展策略。该框架目前是概念性的，但为未来的实证研究奠定了基础，例如在不同组织和社区环境中进行案例研究，以评估其实际效用并进行完善。

总之，这项研究为应对可持续发展的“不可管理”挑战提供了一条务实的路径。它承认完美的全局优化不可行，但反对因此采取狭隘或放弃的态度。通过引导批判性反思和整合多维度视角，该框架旨在帮助决策者在复杂的现实世界中，更清醒、更负责任地推进可持续发展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