颌骨前徙术治疗阻塞性睡眠呼吸暂停患者健康相关生活质量的横断面初步研究（PILOT-QOMAS）

本研究针对阻塞性睡眠呼吸暂停（OSA）患者健康相关生活质量（HRQoL）评估不足的问题，开展了一项横断面初步研究，比较了接受颌骨前徙术（MMA）的OSA患者与接受双颌手术的对照组患者的术后HRQoL。结果显示，两组患者在SF-36“总体健康”领域及多项次要HRQoL指标上均无显著差异，表明MMA手术不仅能有效改善OSA客观指标（如AHI），还能使患者术后HRQoL达到与非OSA人群相当的水平，为MMA作为OSA有效治疗方案的全面评估提供了重要依据。

　　

夜深人静时，本应是身体休息恢复的黄金时段，但对于全球9%-38%的成年人来说，夜晚却是一场与呼吸抗争的挑战。阻塞性睡眠呼吸暂停（Obstructive Sleep Apnea, OSA）作为一种日益普遍的睡眠障碍，其特征是睡眠期间上气道反复塌陷，导致呼吸暂停（apnea）和低通气（hypopnea）。这不仅会引起间歇性缺氧、血压波动和交感神经激活，长远来看，更与心血管疾病、脑血管疾病甚至癌症风险增加相关。更重要的是，OSA严重侵蚀着患者的健康相关生活质量（Health-Related Quality of Life, HRQoL），使其在精神、情绪、身体和性健康等多个维度上面临困境，并导致社会生产力下降和医疗负担加重。

面对OSA，初始治疗通常包括改变生活方式，如减轻体重和避免仰卧睡姿。当这些方法效果不佳时，持续气道正压通气（Continuous Positive Airway Pressure, CPAP）成为目前的“金标准”治疗。然而，高达29%至83%的患者难以坚持每晚使用CPAP至少4小时，这使得寻找有效的替代方案变得尤为迫切。在众多外科手术中，颌骨前徙术（Maxillomandibular Advancement, MMA）因其通过前移上颌骨和下颌骨来扩大口咽及舌后气道，从而减少睡眠时气道阻塞的概率，目前被认为是成人OSA最有效的颅面手术之一，其成功率和治愈率分别可达86%和43%。

尽管MMA在改善客观生理指标（如呼吸暂停低通气指数，Apnea-Hypopnea Index, AHI）方面表现出色，但作为一种可能改变面部外观、并可能引起短期感觉异常和咬合问题的手术，其对患者主观感受——即HRQoL的全面影响，尚未得到充分评估。以往的研究多聚焦于手术的客观成功率，而忽略了患者术后的整体生活体验。为了填补这一空白，来自荷兰阿姆斯特丹大学医学院的研究团队进行了一项名为PILOT-QOMAS的横断面初步研究，旨在评估OSA患者接受MMA手术后的HRQoL，并将其与因面部骨骼畸形（Facial Skeletal Deformity, FSD）接受相同术式（在对照组中称为“双颌手术”）但无OSA的患者的HRQoL进行比较。该研究假设，两组患者的术后HRQoL将无统计学显著差异。研究成果发表在《Sleep Medicine》期刊上。

为开展此项研究，研究人员主要应用了几项关键技术方法：研究设计为横断面调查，样本来源于2019年至2024年间在Diakonessenhuis医院接受MMA/双颌手术的患者队列。数据收集的核心是使用一系列经过验证的问卷工具，包括评估整体HRQoL的简化版36项健康调查（SF-36）、评估日间嗜睡程度的Epworth嗜睡量表（ESS）、评估睡眠相关功能影响的功能性结局睡眠问卷（FOSQ）、评估口腔健康对HRQoL影响的口腔健康影响概况（OHIP-14）、使用欧洲五维健康量表（EQ-5D-3L）评估通用HRQoL，以及专门针对正颌手术患者生活质量的Orthognathic Quality of Life Questionnaire (OQLQ)。此外，还回顾性分析了患者术前及术后的家庭多导睡眠图（PSG）数据以获取AHI等客观指标，并进行了体格测量（如体重指数BMI、颈围等）。数据分析采用SPSS软件，运用了Shapiro-Wilk检验、Mann-Whitney U检验、独立样本t检验等方法，并对p值进行了Holm-Bonferroni校正以控制多重比较带来的误差。

3. 结果

3.1. 患者特征

研究最终纳入了27名患者（应答率58.33%），其中OSA组14人，对照组13人。OSA组患者平均年龄较大（55.50 ± 9.60岁 vs 32.15 ± 11.03岁），男性比例更高（57% vs 15%），BMI（29.10 (26.32-30.76) vs 21.19 (20.86-23.17)）和颈围（40.00 (38.00-43.00) cm vs 33.00 (32.00-33.50) cm）也显著高于对照组，这些差异符合OSA人群的典型特征。两组间的随访时间无显著差异。

3.1.2. OSA组特异性特征

PSG数据显示，OSA患者术后多项指标呈现改善趋势。AHI中位数从术前的31.00事件/小时降至术后的12.50事件/小时。根据OSA严重程度分级，术后重度OSA患者比例从64%降至21%，轻度OSA患者比例从14%升至57%。虽然根据Sher等人标准，14名患者中有5名（35.7%）达到了手术成功标准（定义为术后AHI < 20事件/小时且较术前降低≥50%），但AHI的总体变化在Holm-Bonferroni校正后未达到统计学显著性（p=0.102）。

3.2. 主要结局

主要研究指标SF-36问卷的“总体健康”领域得分显示，OSA组中位数为62.50（IQR: 40.00-75.00），对照组为65.00（IQR: 55.00-85.00）。两组之间无统计学显著差异（p = 1.000）。

3.3. 次要生活质量结局

所有次要HRQoL问卷结果均显示两组间无显著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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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HIP-14： OSA组总分中位数5.50，对照组5.00 (p=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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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SS： 两组日间嗜睡评分中位数均为4.00 (p=1.000)，均低于提示过度日间嗜睡的临界值（11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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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OSQ： OSA组总分略低于对照组（17.80 vs 18.31），但无显著差异(p=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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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Q-5D-3L： OSA组的EQ-5D指数（0.92 vs 1.00）和EQ-VAS自评健康得分（69.79 ± 20.63 vs 79.15 ± 11.27）略低，但差异不显著(p=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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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QLQ： OSA组正颌手术相关生活质量总分中位数略低于对照组（10.00 vs 12.00），但无显著差异(p=1.000)。

此外，线性回归分析显示，在调整了OSA、年龄、性别和BMI后，这些协变量与SF-36总体健康得分均无显著关联。

4. 讨论与结论

本研究通过综合运用多种针对不同维度的已验证问卷，全面评估了OSA患者接受MMA手术后的HRQoL。核心发现是，OSA组患者在术后报告的HRQoL水平，在SF-36的“总体健康”领域以及所有次要HRQoL指标上，均与接受相同手术但无OSA的对照组患者相当，无统计学显著差异。

这一结果具有重要启示。尽管本研究作为横断面的初步研究，缺乏患者术前HRQoL数据，无法直接论证MMA手术带来的HRQoL提升幅度，但通过与无OSA的对照组比较，并结合现有文献明确指出的OSA患者HRQoL显著低于非OSA人群的结论，可以推断：MMA手术不仅能够有效降低OSA的客观严重程度（如AHI的改善趋势所示），更重要的是，它可能使患者的术后主观生活质量恢复到与非OSA个体相当的水平。这意味着MMA作为一种治疗选择，其益处可能超越了单纯的生理指标改善，延伸至患者整体的生活体验和幸福感。

研究也指出了若干局限性，例如两组患者在基线特征（年龄、性别、BMI）上的差异，以及使用Sher标准评估手术成功率可能存在的局限性。这些为未来的研究指明了方向，例如开展前瞻性研究以追踪HRQoL的纵向变化，以及建立包含主观结局指标在内的更全面的手术成功评价体系。

综上所述，这项PILOT-QOMAS研究表明，对于接受颌骨前徙术治疗的阻塞性睡眠呼吸暂停患者，其术后的健康相关生活质量与非OSA人群无异。这一发现，结合MMA手术在改善呼吸暂停低通气指数等客观指标上的有效性，共同强有力地支持了MMA手术可作为OSA的一种综合性有效治疗方案，其在改善患者主观感受方面与改善客观病理生理方面同样具有重要价值。该研究为后续更深入的前瞻性研究（如文中提及的QOMAS研究）奠定了基础，并强调了在评估OSA治疗效果时，将患者报告结局与客观指标相结合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