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饮食的成本与可负担性：全球食物安全监测的新视角与政策启示

《Annual Review of Resource Economics》：Are Healthy Foods Affordable? The Past, Present, and Future of Measuring Food Access Using Least-Cost Diets

本综述系统梳理了利用食物价格和最低成本饮食模型评估全球健康饮食可及性的研究进展，重点介绍了成本与可负担性健康饮食（CoAHD）指标如何通过整合消费者价格指数（CPI）和购买力平价（PPP）数据，为1996年世界粮食首脑会议提出的“健康饮食”食物安全定义提供量化工具。文章揭示了全球范围内健康饮食的最低成本相对稳定（约3-4美元/天），而与收入显著相关的实际食物支出在低收入国家远低于此标准，凸显了改善食物供给链和社会保护政策的紧迫性。

　　

价格、收入与既往食物安全测量方法

对食物价格的系统性记录可追溯至18世纪，威廉·普莱费尔首次将小麦价格与劳动者工资对比，开创了饮食可负担性分析的先河。19至20世纪，随着消费品种类扩大，拉斯佩耶斯和帕许等人推动了考虑支出加权的价格指数发展。现代食物安全监测依赖于各国政府每月编制的消费者价格指数（CPI）和用于国际比较的购买力平价（PPP）数据，这些数据提供了覆盖最广、最可靠的食物零售价格信息。

将食物价格与营养价值关联始于食物成分数据库的建立，如美国农业部的FoodData Central。关键在于将商品描述与其营养成分、可食部分和水分含量精确匹配，并按照营养学标准进行食物分组。在衡量可负担性时，当前全球食物安全监测采用世界银行的家庭调查收入分布数据，并扣除各国贫困线附近的平均非食物支出，从而计算出可用于食物的收入，再与健康饮食成本比较。

在最低成本饮食方法成熟之前，食物安全的测量主要关注实际摄入量。联合国粮农组织（FAO）的营养不足发生率（PoU）基于国家食物平衡表估算能量摄入不足的人口比例。而基于问卷调查的食物不安全体验量表（FIES）则通过询问受访者是否因资源短缺而无法获得足够食物来评估食物安全状况。然而，这些方法难以量化对“健康饮食”的获取能力。

健康基准最低成本饮食的开发与应用

最低成本健康饮食模型在经济学上定义了健康生产函数中食物的成本效益前沿。线性规划算法是解决此问题的核心工具，其目标是最小化总饮食成本，同时满足一系列营养约束条件，包括能量需求（EER）、各种营养素摄入量的上下限（LB, UB）。

现代膳食指南不仅关注营养素充足性，还强调基于食物组的饮食模式。赫福斯等人通过分析多国膳食指南，提出了健康饮食篮（HDB）标准，该标准要求每日饮食包含来自6大食物组的至少11种本地食物，总能量为2,330 kcal/天。HDB标准与各国具体指南在实现营养充足性方面效果相似，但其基于食物组的方法计算更简便、透明度高，已被FAO和世界银行采纳用于编制全球CoAHD指标。

相关研究的数量自2012年起显著增长。早期研究多关注营养素充足性，随后逐渐纳入食物组约束。全球性的分析利用PPP价格数据，比较了各国达到国家膳食指南、EAT-《柳叶刀》膳食建议或HDB标准所需的成本。

全球最低成本饮食结果与实际食物支出对比

全球监测数据显示了一个关键模式：满足健康饮食基准（如HDB）的最低成本通常在每天2.50至5.00美元（2017年PPP）之间，且与国家收入水平无关。然而，实际人均食物支出则与国民总收入（GNI）高度相关，在低收入国家远低于健康饮食成本，在高收入国家则远高于此成本。这一发现揭示了全球食物获取不平等的核心：对于低收入国家的贫困人口而言，即使只购买最便宜的健康食物，其成本也超出了他们的食物预算。

国家内部的分析也揭示了类似的模式，最低饮食成本会因季节、地区性和价格波动而变化，但变动幅度通常在两倍以内。而实际食物支出和收入的差异则大得多。

最低成本饮食研究的政策应用与未来方向

最低成本饮食研究已在多个层面指导政策制定。首先，它有助于识别最具成本效益的食物，揭示低成本供应链的缺口，从而引导农业和食品系统投资。例如，拉丁美洲和加勒比地区较高的健康饮食成本已促使相关分析，以改善必需食物组中低价产品的生产和分销。

其次，通过比较饮食成本与可用于食物的收入，可以评估社会保护和营养援助计划的必要性。例如，尼日利亚国家统计局发布的饮食成本数据已成为最低工资谈判的参考依据。

第三，将基准饮食与实际食物选择对比，可以识别消费者行为偏离低成本健康选项的原因，为营养教育和食品环境政策提供依据。

未来研究可在多个方向进行方法学创新：改进价格数据收集，尤其关注服务弱势群体的市场中的最低价选项；利用网络爬虫等技术提高数据的时效性和准确性；完善食物成分与膳食需求的不确定性分析；探索将烹饪成本等非市场因素纳入评估；以及将饮食成本分析拓展至环境影响、社会包容等更广泛的可持续发展目标。

结论

利用食物价格和最低成本饮食模型监测健康饮食的可及性，已成为全球食物安全评估的重要工具。研究表明，健康饮食的基本成本相对稳定，而其在收入分布中的可负担性则存在巨大差异。这一洞察强调了通过多部门合作，改善食物供给系统、增加居民收入和完善社会保障，以确保所有人都能获得健康饮食的紧迫性和重要性。持续的方法 refinement 和高频率、次国家层面的监测将为进一步的政策行动提供有力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