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CP/p97高表达与口咽鳞癌低PD-L1 TPS相关：揭示联合免疫治疗新靶点

《Hormones & Cancer》：High VCP/p97 expression associates with low PD-L1 TPS in oropharyngeal squamous cell carcinoma

本研究针对口咽鳞癌(OPSCC)对PD-1/PD-L1抑制剂耐药难题，探讨了VCP/p97表达与PD-L1、iTILs的关联。研究发现67.9%的OPSCC存在VCP/p97高表达，且与低PD-L1 TPS(p=0.025)和低iTILs(p=0.015)显著相关，提示VCP/p97抑制剂可能增强PD-1抑制剂疗效，为改善免疫治疗应答提供了新思路。

　　

在全球范围内，口咽鳞状细胞癌(OPSCC)的发病率近年来呈现持续上升趋势，其主要危险因素包括烟草消费、过量饮酒以及人乳头瘤病毒(HPV)感染。尽管当前治疗方案不断进步，但口咽鳞癌的相对5年生存率在所有肿瘤分期中，男性为52%，女性为64%，治疗耐药性仍然是限制疗效的主要瓶颈。免疫检查点抑制剂，特别是程序性死亡蛋白1(PD-1)及其配体(PD-L1)抑制剂，已成为晚期OPSCC的获批疗法。然而，约60%的头颈鳞癌(HNSCC)患者对这类治疗产生耐药，仅有20-30%的患者能获得长期无进展生存。这种免疫治疗失败往往归因于肿瘤的免疫抑制微环境，例如抗原缺失或T细胞浸润不足。因此，能够将“冷”肿瘤转化为“热”肿瘤、即创造免疫原性微环境的策略，具有巨大的临床潜力。其中，能够诱导免疫原性细胞死亡(ICD)的药物展现出广阔前景。

含缬酪肽蛋白(VCP/p97)是一种保守的AAA-ATP酶，在内质网相关降解(ERAD)、线粒体相关降解(MAD)和泛素-蛋白酶体系统(UPS)等多种细胞功能中扮演关键角色。既往研究表明，抑制VCP/p97可在肿瘤细胞中诱导ICD。例如，Wang等人在结肠癌研究中发现，VCP/p97抑制可通过JAK1/STAT3通路上调PD-L1表达，并且在结肠癌小鼠模型中，VCP/p97抑制剂与PD-1抑制剂的联合治疗相比单用PD-1抑制剂能显著抑制肿瘤生长。JAK1/STAT3通路在HNSCC的进展中也至关重要。多种实体瘤中均已观察到VCP/p97的过表达，然而，在OPSCC中探讨VCP/p97表达与PD-L1及瘤内肿瘤浸润淋巴细胞(iTILs)关系的研究尚属空白。为填补这一空白，本研究团队开展了一项回顾性研究，旨在分析OPSCC中VCP/p97的表达情况，及其与PD-L1、iTILs的关联和预后意义。

本研究为一项回顾性研究，共纳入56例OPSCC患者组织样本。所有患者在接受样本采集时均未经过放疗、化疗或免疫治疗。研究人员采用免疫组织化学方法检测了VCP/p97和PD-L1的表达。VCP/p97的表达强度被评估并分为0-3级，其中0-1级定义为低表达，2-3级定义为高表达。PD-L1的表达则通过肿瘤比例评分(TPS)和联合阳性评分(CPS)进行评估。HPV状态的判定结合了p16的免疫组化染色和HPV PCR检测。此外，通过苏木精-伊红(HE)染色对瘤内肿瘤浸润淋巴细胞(iTILs)进行了评估，并采用统计学方法分析了这些指标与患者临床病理特征及生存预后的关系。

VCP/p97在OPSCC中的表达

研究发现，67.9% (38/56) 的OPSCC病例表现出高的VCP/p97表达（强度等级2-3），而32.1% (18/56) 为低表达（强度等级0-1）。大多数肿瘤标本在整个切片中显示出均匀的染色模式。

PD-L1表达与iTILs在OPSCC中的情况

PD-L1 CPS评估显示，41.1%的病例CPS为0，18.8%为1-19，41.1% ≥20。PD-L1 TPS评估显示，50.0%的病例TPS为0，3.6%为1-19，46.4% ≥20。iTILs评估显示，64.3%的患者为低iTILs评分（<5%），35.7%为高评分（≥5%）。

HPV状态

在54例DNA完整性足够的样本中，48.1% (26/54) 为HPV阳性，51.9% (28/54) 为HPV阴性。所有HPV阳性肿瘤均经PCR证实且p16免疫染色阳性，所有HPV阴性肿瘤则两者均为阴性。检测到的HPV亚型均为HPV16。

PD-L1表达与VCP/p97表达的相关性

分析发现，低的PD-L1 TPS与高的VCP/p97表达之间存在显著关联(p=0.025)。然而，PD-L1 CPS与VCP/p97表达之间未发现显著相关性(p=0.140)。

iTILs与VCP/p97表达的相关性

研究发现，低的iTILs密度与高的VCP/p97表达显著相关(p=0.015)。

各指标与HPV状态及临床数据的相关性

高iTILs与HPV阳性状态显著相关(p=0.045)。PD-L1（TPS和CPS）和VCP/p97的表达与T、N、M分期、肿瘤分级、AJCC分期或HPV状态均无显著相关性。

生存分析

整个队列的5年总生存率为53.4%，5年无复发生存率为60.0%。PD-L1 TPS、PD-L1 CPS、iTILs或VCP/p97表达与5年总生存率或无复发生存率均无显著关联。按HPV状态进行分层分析后，也未发现显著差异。

本研究证实VCP/p97在OPSCC中频繁过表达（67.9%），这与之前在其他HNSCC亚型中的研究发现一致。尽管在如前列腺癌、非小细胞肺癌、食管癌等多种实体瘤中，VCP/p97高表达被报道与更差的预后相关，但在本OPSCC队列中，VCP/p97表达并未显示出显著的预后价值，这与Meyer等人早期在HPV阴性OPSCC中的部分发现有所不同，提示VCP/p97作为OPSCC预后生物标志物的作用可能有限。

本研究最重要的发现在于揭示了VCP/p97表达与肿瘤免疫微环境特征之间的显著关联。高的VCP/p97表达与低的PD-L1 TPS和低的iTILs密度均显著相关。PD-L1 TPS特异性反映肿瘤细胞本身的PD-L1表达水平，而CPS则包含了肿瘤细胞和肿瘤相关免疫细胞的PD-L1表达。VCP/p97与TPS而非CPS的相关性，以及其与低iTILs的关联，共同提示VCP/p97可能主要参与肿瘤细胞本身（肿瘤细胞固有）的免疫调节功能，而非通过影响肿瘤浸润免疫细胞来间接起作用。这为VCP/p97在塑造OPSCC免疫抑制微环境中的潜在作用提供了新的视角。

这些发现具有重要的治疗启示。临床前研究（如Wang等在结肠癌模型中的工作）已表明，VCP/p97抑制剂可以上调PD-L1表达，并且与PD-1抑制剂联合使用时能协同抑制肿瘤生长。本研究在OPSCC人体组织样本中观察到的现象——即VCP/p97高表达与低PD-L1和低TILs相关——恰好为这种治疗策略提供了理论依据。它提示，在VCP/p97高表达的OPSCC（这类肿瘤可能对PD-1/PD-L1抑制剂单药治疗反应不佳）中，联合使用VCP/p97抑制剂可能通过上调PD-L1（可能通过JAK1/STAT3等通路）和/或增强T细胞浸润，从而将“免疫学冷”肿瘤转化为“热”肿瘤，进而提高对免疫检查点抑制剂的敏感性。

当然，本研究作为一项回顾性研究存在局限性，例如样本量相对较小，且所有患者均未接受过针对晚期HNSCC的PD-1/PD-L1抑制剂治疗（该治疗在本研究期间尚未成为OPSCC的常规新辅助或辅助疗法）。随着像KEYNOTE-689这样的研究结果公布，帕博利珠单抗等免疫检查点抑制剂在局部晚期头颈癌 curative 治疗模式中的应用可能会前移，未来在前瞻性研究中验证VCP/p97作为联合治疗疗效预测生物标志物将至关重要。

综上所述，本研究证实VCP/p97在OPSCC中频繁过表达，并且其高表达与不利的肿瘤免疫微环境特征（低PD-L1 TPS和低iTILs）显著相关。这些发现为在OPSCC中探索VCP/p97抑制剂与PD-1/PD-L1抑制剂的联合治疗策略提供了令人信服的理论基础，有望为克服当前免疫治疗耐药挑战开辟新的途径。后续需要在更大规模队列、OPSCC肿瘤细胞系模型以及最终的临床研究中进一步验证VCP/p97的调控机制及其联合治疗的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