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头发分析的儿童可卡因暴露系统评价与荟萃分析：年龄相关差异及暴露模式探讨

《BMC Pediatrics》：Children’s exposure to cocaine detected by hair analysis: a systematic review and meta-analysis

本刊推荐：为明确儿童可卡因暴露程度及年龄差异，研究人员开展了关于头发分析检测儿童可卡因暴露的系统评价与荟萃分析。结果显示，1岁以下婴儿头发可卡因中位浓度[1.17 ng/mg, 95%CI(0.19,7.17)]高于年长儿童[0.39 ng/mg, 95%CI(0.13,1.13)]，提示需结合多维度信息综合评估暴露模式。该研究为临床毒理学和法医学中儿童头发分析结果的解读提供了重要证据。

　　

可卡因，作为一种广泛滥用的精神兴奋剂，其全球使用人数在2022年已增至约2350万。这种物质的滥用不仅影响着成年人，更悄无声息地将儿童置于风险之中。儿童接触可卡因的途径复杂多样，且与年龄密切相关，可能包括子宫内暴露、母乳喂养、被动吸入、意外摄入甚至故意投喂。识别和评估儿童的暴露情况，对于保护其健康与发展至关重要。

在临床和法医实践中，除了常规的血液和尿液分析外，头发分析因其无创采样和能够反映较长时间窗内（数周至数月）的暴露情况而日益受到重视。其原理是，血液循环中的药物及其代谢物会被整合到正在生长的毛囊细胞中。然而，阳性结果也可能源于汗液或其他分泌物中药物的扩散，或外部环境污染。对于可卡因等滥用药物，国际毛发测试协会（Society of Hair Testing, SoHT）已为成人设定了判定药物使用者的浓度 cutoff 值（截断值），但这些标准并不适用于儿童，因为儿童可能需要更低的定量限（Lower Limit of Quantification, LOQ），且目前缺乏针对不同年龄儿童的参考浓度范围。尽管已有一些研究利用头发分析来探查儿童的可卡因暴露，但多数研究局限于特定背景，缺乏对不同研究数据的系统比较和整合。因此，一项更新的系统评价和荟萃分析显得尤为必要，旨在全面梳理现有证据，并探讨儿童头发中可卡因的浓度是否随年龄变化，从而为理解其暴露性质提供线索。

在此背景下，由 Clara Cestonaro 和 Massimo Carollo 作为共同第一作者，Donata Favretto 和 Claudio Terranova 作为共同资深作者领导的研究团队，在《BMC Pediatrics》上发表了他们的最新研究成果。为了回答上述问题，研究人员严格遵循 Cochrane 系统评价手册和 PRISMA（Preferred Reporting Items for Systematic Reviews and Meta-Analyses）指南，对 PubMed（包括 PubMed Central 和 Medline）、Web of Science（Core Collection）以及灰色文献数据库（包括 Web of Science Preprint Citation Index, OpenGrey.eu, Grey Literature Report）自建库至 2024 年 7 月 15 日的文献进行了系统检索。研究团队重点关注了涉及 0-18 岁儿童、通过基于质谱法（Mass Spectrometry）进行头发分析以检测可卡因暴露、并报告了可卡因浓度（ng/mg）的横断面研究、病例系列和病例报告。研究筛选和数据提取由两名评审员独立完成，分歧通过讨论或第三位评审员仲裁解决。最终，共有 21 项研究被纳入系统评价，其中 10 项满足条件（样本量≥3，并提供了中位数、四分位数或极值等关键数据）被纳入后续的荟萃分析。

主要研究结果

纳入研究特征：

纳入的 21 项研究发表时间跨度为 1994 年至 2024 年，包括 16 项观察性研究、4 篇病例报告和 1 项同时包含观察性研究和病例系列的研究。这些研究共报告了 530 名头发可卡因检测呈阳性的儿童，其中 93 名年龄在 1 岁以下（A组），437 名年龄在 1 岁以上（B组）。儿童头发中可卡因及其代谢物苯甲酰爱康宁（Benzoylecgonine）的浓度范围从低于定量限（LOQ）到高达 290 ng/mg 和 55.4 ng/mg。

描述性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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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岁以下婴儿（A组）： 早期研究如 Di Gregorio 等人（1994）报告了 22 名新生儿可卡因浓度中位数为 16.80 ng/mg。近期研究如 Franz 等人（2020）报告了 6 名婴儿浓度中位数为 0.07 ng/mg，而 Cestonaro 等人（2024）报告了 42 名婴儿浓度中位数为 0.655 ng/mg。这些暴露可能涉及宫内暴露、母乳喂养或出生后的环境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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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岁以上儿童及青少年（B组）： 研究显示，该年龄段儿童的暴露主要源于环境被动暴露、意外接触，少数青少年案例可能涉及故意使用。例如，Smith 和 Kidwell（1996）发现与接受康复治疗的父母同住的儿童中有 23 人头发可卡因阳性。Franz 等人（2021）报告了不同年龄亚组（1-6岁、6-14岁、14-16岁）的浓度中位数在 0.10 到 0.15 ng/mg 之间，并观察到年龄越小，与吸毒照料者接触越密切，暴露风险可能越高，而青少年浓度较高可能暗示故意使用。

荟萃分析结果：

研究人员采用了一种创新的针对中位数（median）的单样本荟萃分析技术（QE法）。根据年龄和可能暴露模式的不同，将数据分为两组：A组（1岁以下，暴露可能包含或仅为宫内暴露）和 B组（1岁以上，头发阳性结果反映产后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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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组（4项研究）：头发可卡因浓度的汇总中位数为 1.17 ng/mg [95% 置信区间 (CI): 0.19, 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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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组（7项研究）：头发可卡因浓度的汇总中位数为 0.39 ng/mg [95% CI: 0.13, 1.13]。
  两组均显示出极高的异质性（I²> 93%），表明纳入研究之间存在显著差异，可能源于研究人群（如高风险群体、特定环境）、方法学等因素。A组检测到存在发表偏倚的可能性，但需谨慎解读，因为研究数量较少。

偏倚风险评估：

在纳入的17项横断面研究中，大部分（15项）被评为低或中度偏倚风险，2项（11.7%）存在高偏倚风险。病例报告的风险评估显示，3篇为低风险，2篇为中等风险。

研究结论与意义

本研究是首个专注于通过头发分析探讨儿童可卡因浓度及其与年龄关系的系统评价和荟萃分析。其主要发现是，1岁以下婴儿头发中的可卡因中位浓度高于年长儿童和青少年。然而，这一发现需要谨慎解读。

首先，婴儿较高的浓度可能部分归因于宫内暴露的贡献，因为1岁以内儿童的头发可能仍包含出生前形成的部分。其次，婴幼儿头发更细、更具多孔性，可能更容易受到外部污染。再者，荟萃分析显示出的极高异质性和A组可能的发表偏倚，以及置信区间较宽（尤其在A组），都提示需要审慎对待结果。不同研究人群（如社会经济状况、父母吸毒模式）的差异可能极大地影响了暴露水平，但由于原始研究普遍缺乏这些变量的系统报告，无法进行更深入的亚组分析或元回归来探索异质性来源。

尽管如此，这项研究强调了在评估儿童可卡因暴露时，全面、综合分析的重要性。头发分析结果本身，尤其是单一的浓度数值，不足以确定暴露的具体模式（如是无意的环境暴露、疏忽、虐待还是故意使用）。临床医生和法医工作者在解读儿童头发毒理学结果时，必须结合多种信息进行综合判断：

1. 1.
   儿童的年龄和发育阶段： 这直接影响不同暴露途径的可能性（如母乳喂养主要在婴儿期，意外摄入高发于幼儿探索期，故意使用多见于青少年）。
2. 2.
   详细的病史和临床表现。
3. 3.
   家庭和生活环境信息。
4. 4.
   其他生物基质的毒理学分析结果： 血液和尿液分析有助于识别急性或近期暴露。
5. 5.
   对照料者和兄弟姐妹进行头发分析： 可能为暴露来源提供线索。

这项研究的发现警示我们，在可卡因滥用流行的背景下，儿童暴露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公共卫生问题。未来需要更多设计严谨的前瞻性、多中心研究，整合详细的临床、环境和毒理学数据，并开展纵向研究以了解暴露模式的变化及其对儿童健康的长期影响。目前，保护儿童健康和发育的关键在于采取一种不单依赖实验室数据，而是融合了生物学检测、临床评估和背景调查的综合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