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高标准地膜采纳与回收的激励机制：经济补贴、政府规制与社会规范的实证研究

本文基于甘肃省635户农户调查数据，通过计量经济学模型系统分析了经济补贴（ES）、政府规制（GR）与社会规范（SN）对农户高标准地膜（HSPM）采纳与回收行为的影响。研究发现，三类措施均能显著促进HSPM使用（分别提升13.03%、11.66%、6.18%）和回收率（7.02%、20.12%、11.02%），且存在交互效应：补贴与规范互补，规范可替代规制。研究进一步揭示激励效果存在群体异质性，为优化中国农业"白色污染"治理政策提供了实证依据。

　　

引言

中国自20世纪70年代引进地膜覆盖技术以来，已成为全球地膜用量最大、覆盖面积最广的国家。超薄地膜（厚度0.004-0.008 mm）的广泛使用导致土壤退化、作物减产和微塑料污染，威胁农业可持续发展与生态系统健康。为从源头控制"白色污染"，中国政府于2017年修订《聚乙烯吹塑农用地面覆盖薄膜》（GB 13735-2017）国家标准，将地膜最低厚度标准提升至0.01 mm，并启动高标准地膜（HSPM）应用试点。HSPM具有更好的增温保墒效果和抗拉伸性，更易于回收，但其推广效果仍存争议。现有研究对经济补贴与政府规制的有效性观点不一，且忽视了社会规范这一社区自治工具的作用及其交互效应。

理论框架与研究假设

基于外部性理论，农户采纳回收HSPM的私人边际收益（MR_{PS1提升至社会最优水平B2；政府规制通过法律强制与监督惩罚增加违规成本；社会规范则通过社区监督、价值内化和声誉机制约束行为。由此提出假设：}

H1-H3：经济补贴、政府规制与社会规范均能促进HSPM采纳与回收。

H4a-c：补贴与规范互补（H4b），规范与规制替代（H4c），补贴与规制无显著交互（H4a）。

H5a-c：激励效果存在经营规模（小规模农户更易受规范影响）、收入水平（低收入者对补贴更敏感）和政治身份（党员/村干部更遵从规制与规范）的异质性。

数据与方法

研究采用2019年甘肃省4县（环县、通渭县、静宁县、永靖县）635户农户调查数据，使用Probit模型估计三类措施对HSPM使用（UPM）和回收（RPM）行为的影响，并引入交互项分析协同效应。核心变量包括：经济补贴（是否获得补贴）、政府规制（是否受政府监管）和社会规范（是否纳入村规民约）。控制变量涵盖户主特征、家庭结构、土地条件和村庄环境等12个因素。

实证结果

基准回归表明，经济补贴、政府规制和社会规范均显著促进HSPM使用（边际效应分别为13.03%、11.66%、6.18%）和回收（7.02%、20.12%、11.02%）。交互效应分析显示：补贴与规范的交互项（U_ES×U_SN、R_ES×R_SN）显著为正，证实互补关系；规制与规范的交互项（U_GR×U_SN、R_GR×R_SN）显著为负，支持替代效应。异质性分析进一步揭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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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营规模：补贴与规制对大规模农户效果更佳，社会规范对小规模农户激励更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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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入水平：补贴对低收入农户更有效，规制与规范对高收入群体作用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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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政治身份：补贴对普通农户有效，规制与规范对党员/村干部效果突出。

讨论与机制

经济补贴的激励效果存在"门槛效应"，对补贴金额敏感的小规模农户激励不足；政府规制因执行成本高，对小规模农户约束力有限；社会规范依托农村"熟人社会"的声誉机制，尤其适合分散化治理场景。三类措施的交互关系源于功能差异：补贴侧重经济激励，规范依赖道德约束，二者功能互补；规制与规范均具约束性，但在农村社区中，声誉惩罚比行政惩罚更具威慑力，形成替代关系。

结论与政策启示

本研究验证了经济补贴、政府规制与社会规范对HSPM推广的协同治理价值。政策优化应注重：

1. 1.
   差异化实施：大规模农区强化补贴与规制，小农主导区域重点培育社会规范；
2. 2.
   动态调整：在规范成熟的村庄放宽规制，降低行政成本；
3. 3.
   标杆引领：发挥高收入、政治身份农户的示范作用，推动HSPM采纳回收常态化。
   未来需拓展地理样本追踪长期效应，并深入解析行为心理机制以提升政策精准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