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少年电子烟与卷烟使用轨迹的纵向研究：来自澳大利亚儿童至成人过渡研究（CATS）的九年随访证据

《The Lancet Regional Health - Western Pacific》：Tracking the course of vaping and cigarette smoking across adolescence: the Child to Adult Transition Study

本研究针对澳大利亚青少年中电子烟使用率急剧上升而传统吸烟率相对较低的公共卫生挑战，由Murdoch儿童研究所等机构的研究团队利用前瞻性队列研究CATS的9波纵向数据（n=1181，年龄12-21岁），系统描绘了青少年尼古丁产品使用的自然史。结果显示：至21岁时，75.8%的参与者曾使用电子烟，46.9%在20岁时达到使用峰值；17.3%的青少年存在持续性频繁 vaping（≥4天/周且持续≥2个波次），且40.1%的双重使用者首次使用的产品为电子烟。该研究首次在澳大利亚监管背景下揭示了青少年电子烟使用的流行性、持续性和升级模式，为亟需的尼古丁产品管控政策提供了关键实证依据。

　　

在澳大利亚，经过数十年成功的烟草控制努力，青少年卷烟吸烟率已从1999年的35%显著下降至2022-23年的5%。然而，与此同时，电子烟（e-cigarettes，也称vapes）在青少年中的使用率却呈现爆炸式增长——同期16-17岁学生中过去一个月使用电子烟的比例高达22%。这种新型尼古丁输送系统的迅速普及，给公共卫生带来了新的严峻挑战。电子烟最初是作为成人戒烟辅助工具被开发的，但对于大量从未吸烟的青少年使用者而言，它却成为尼古丁成瘾和潜在健康风险的入口。青春期是大脑发育的关键时期，尼古丁暴露可能对情绪调节和高级认知功能产生长期负面影响，并且青少年极易快速产生依赖症状。横断面研究已发现青少年电子烟使用与较差的心理健康、呼吸系统健康、睡眠不足及学业成绩下降之间存在关联。然而，关于青少年电子烟使用自然历程的纵向数据，尤其是在澳大利亚这种采取相对谨慎电子烟监管政策的国家，仍然非常缺乏。电子烟的使用模式是短暂实验性的，还是持续且不断升级的？这一问题对于评估其潜在危害、制定有效的预防和监管策略至关重要。

为了填补这一关键知识空白，由Susan M. Sawyer、Louise Canterford、Elizabeth Greenhalgh、Susan Ellul、Nandita Vijayakumar、Michelle Scollo和S. Ghazaleh Dashti组成的研究团队，利用来自澳大利亚墨尔本的儿童至成人过渡研究（Child to Adult Transition Study, CATS）这一前瞻性、纵向人群队列的数据，开展了一项深入研究。该研究旨在描述青少年从12岁到21岁期间电子烟使用、卷烟吸烟以及双重使用的流行率、发生率、持续模式和起始顺序。这项重要的研究成果发表在《The Lancet Regional Health - Western Pacific》上。

研究人员主要运用了几项关键技术方法。研究基于CATS队列，该队列于2012年从墨尔本43所小学的随机分层样本中招募了约1200名9岁儿童（基线Wave 1）。本研究分析了从Wave 4（平均年龄12岁，2015年）到Wave 13（平均年龄21岁，2024年）共九个年度波次的随访数据（分析样本N=1181）。通过年度自填问卷（线上、邮寄或电话访谈）收集了参与者过去12个月内电子烟和卷烟的使用频率信息。研究定义了不同使用强度：任何频率使用、当前使用（至少每月一次）、规律使用（每周4-6天）和每日使用。为处理随访过程中不可避免的数据缺失问题，研究采用了多重插补（Multiple Imputation, MI）技术，包括使用移动时间窗口法和实质性模型兼容完全条件设定等先进方法，以确保结果的稳健性。此外，使用灵活的参数生存模型（Royston-Parmar模型）来估计电子烟和吸烟的累积发生率和发病率。

研究结果

电子烟和吸烟的流行率

研究发现，电子烟使用的流行率随年龄增长而显著上升。在12岁时（Wave 4），过去一年内任何频率使用电子烟的比例仅为1.0%。这一比例在青春期后期急剧增加，在20岁时（Wave 12）达到峰值46.9%，到21岁时（Wave 13）略有下降至40.4%。当前使用（至少每月一次）电子烟的流行率在18岁后迅速上升，从Wave 10（18岁）的20.7%增至Wave 12（20岁）的32.1%。尤其值得关注的是，规律使用（Wave 13: 19.0%）和每日使用（Wave 13: 17.2%）电子烟的比例在21岁时已接近五分之一。相比之下，吸烟的流行率在青春期早期低于电子烟，但在15-17岁期间稳步上升，在20岁时（Wave 12）任何频率使用率达到32.9%。当前吸烟、规律吸烟和每日吸烟的流行率最高点也出现在20岁左右，但水平远低于电子烟（每日吸烟峰值5.3%）。双重使用（在同一波次中既使用电子烟又吸烟）的流行率从16岁（Wave 8）的6.8%上升至20岁（Wave 12）的27.8%峰值。

电子烟和吸烟的发生率

累积发生率分析显示，从早期青春期到晚期青春期，估计有75.8%的参与者曾使用过电子烟（任何频率），60.2%曾吸过烟。电子烟的发生率在14至18岁期间显著增加，而吸烟的发生率在15至20岁期间相对稳定。

首次使用平均年龄

电子烟首次使用的平均年龄估计为17.2岁，吸烟首次使用的平均年龄为17.5岁。

持续使用模式（Waves 8-13）

在16岁至21岁期间，近一半（46.4%）的青少年在连续两个或多个波次中持续使用电子烟（任何频率），超过三分之一（35.1%）持续吸烟。更令人担忧的是，17.3%的青少年存在持续性规律电子烟使用（每周≥4天，持续≥2个波次），13.8%存在持续性每日电子烟使用。这些比例分别是持续性规律吸烟（6.3%）和持续性每日吸烟（4.0%）的两倍多和三倍多。

使用模式（Waves 8-13）

在曾使用电子烟的青少年中，约一半（47.3%）仅为不频繁使用者（始终少于每月一次），但21.1%在首次报告使用时即为“快速 uptake 者”（至少每月一次），超过三分之一（36.9%）在青春期某个阶段增加了使用频率（“ever increaser”）。吸烟者也观察到类似但程度较轻的模式。在青春期曾使用过任一种产品的青少年中，大多数（64.5%）曾使用过两种产品（非必然同时），仅使用电子烟者（30.0%）远多于仅吸烟者（5.5%）。在既使用电子烟又吸烟的青少年中，40.1%首先开始使用电子烟，23.9%首先开始吸烟，35.9%在同一波次中开始使用两种产品。

研究结论与讨论

本研究揭示了当代澳大利亚墨尔本青少年中电子烟使用的普遍性、持续性和升级性模式，表明 vaping 并非如一些观点所认为的那样仅是短暂的实验性行为。相当大比例的青少年表现出频繁、持续和不断升级的电子烟使用模式，这暗示着尼古丁依赖的高风险。尽管吸烟的流行率和持续性低于电子烟，但双重使用非常普遍，且两种产品的起始顺序复杂，提示使用其中一种产品可能会促使另一种产品的使用。

这些发现强调了在青春期这一关键发育时期，采取全面措施预防所有尼古丁产品（包括电子烟和卷烟）使用的紧迫性。研究结果有力地驳斥了“青少年电子烟使用是短暂现象”的论点，为澳大利亚及类似国家正在实施的加强电子烟监管的改革（如2024年限制非药房销售电子烟的政策）提供了及时且关键的实证依据。尽管在数据收集末期观察到的电子烟使用率略有下降可能反映了政策讨论和社会观念变化的早期积极信号，但研究中揭示的高水平尼古丁使用，特别是持续性频繁使用，表明公共卫生系统仍需持续努力，以应对电子烟带来的挑战，保护青少年健康。该研究的纵向设计为理解青少年物质使用轨迹提供了宝贵见解，对未来政策制定和干预措施评估具有重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