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业质量与死亡率：基于加拿大全国队列的五维就业类型学分析

《Journal of Epidemiology and Community Health》：Employment quality and mortality in Canada

本研究通过潜在类别分析构建了包含标准型、组合型、边缘型、间歇型和不稳定型就业的五维就业质量类型学，基于2006年加拿大健康与环境队列（CanCHEC）的280万劳动者数据，发现就业质量与全因死亡率及特定死因死亡率存在梯度关联，不稳定就业者的死亡风险最高（女性RR=1.50，男性RR=1.60），为劳动政策制定提供了精准化干预靶点。

　　

研究背景

新自由主义、全球化和去工业化等社会经济力量推动了工作性质的深刻变革，在加拿大等高收入国家形成了日益不稳定的就业格局。这些劳动力市场趋势通常被理解为"标准就业关系"（Standard Employment Relationship）的长期侵蚀，即永久性全职带福利就业的减少，临时工、兼职等非标准就业安排相应增加。虽然某些非标准就业的灵活性使父母和护理人员等特定群体受益，但对大多数劳动者而言，"标准就业关系"的衰退意味着劳动力市场不稳定性加剧，对健康和福祉产生不利影响。

现有研究表明，非标准就业劳动者比永久全职劳动者健康结局更差，但证据多局限于主观的一般健康和精神健康测量，缺乏死亡率等临床显著终点的研究。更重要的是，这些研究通常依赖"标准"与"不稳定"就业的二元划分，而偏离"标准"模型的就业在质量上存在重要差异。本研究通过构建多维就业质量类型学，探讨其与全因死亡率及特定死因（癌症、心血管疾病和意外伤害）死亡率的关系，为理解当代就业安排的健康后果提供更细致的视角。

研究方法

数据来源于2006年加拿大人口健康与环境队列（CanCHEC），该队列包含近600万完成强制性长表普查的加拿大人。普查记录与加拿大生命统计死亡数据库（CVSD）关联，死亡记录更新至2019年12月31日。研究人群为18-64岁劳动力市场活跃成年人，最终分析样本包含2,805,550名具有关联普查和死亡记录的受访者。

就业质量通过潜在类别分析（Latent Class Analysis, LCA）构建的类型学进行评估，包含三个指标：就业时长（上周工作小时数）、就业稳定性（上年工作周数）和就业收入（上年工资收入）。LCA支持五类就业质量类型学：标准就业（44.0%）、组合就业（14.9%）、边缘就业（13.2%）、间歇就业（16.3%）和不稳定就业（11.6%）。标准就业特征为高概率的全职、稳定和收益良好的就业条件；组合就业虽具有有利的就业条件和高收入，但几乎所有劳动者都报告长时间工作；边缘就业特征为有限的工时和低收入；间歇就业特征为高概率的全职工时但就业非常不稳定；不稳定就业则具有最不利的就业条件，包括非标准工作时间、高度不稳定和最低收入。

死亡率结局包括全因死亡和特定死因死亡（癌症ICD-10 C00-C97、心血管疾病ICD-10 I00-I99、意外伤害ICD-10 V01-X59,Y85-Y86）。统计分析采用按性别分层的泊松回归模型估计率比（Rate Ratio, RR）和95%置信区间，以标准就业为参照组，并调整了人口学协变量。

研究结果

研究观察到就业质量与死亡率之间存在梯度关联。标准就业和组合就业劳动者的死亡率最低，不稳定就业劳动者的死亡率最高，边缘就业和间歇就业劳动者在风险梯度中处于中间位置。这一总体模式在男性和女性中均存在，但由于男性基线死亡率较高，其绝对率差异更大。

与标准就业相比，组合就业对男女死亡率无显著影响（女性RR=1.09，男性RR=0.98）。边缘就业和间歇就业与女性死亡率升高约25%相关（RR=1.26和RR=1.24），与男性死亡率升高约40%相关（RR=1.40）。不稳定就业与女性死亡率升高50%（RR=1.50）、男性升高60%（RR=1.60）相关。

特定死因死亡率分析显示，与全因死亡率相似的梯度模式，但关联强度因死因异质：癌症和心血管死亡率的关联较弱，意外伤害死亡率的关联最强。组合就业与女性心血管死亡率和男女意外伤害死亡率升高相关，但与癌症死亡率无关。

按年龄分层分析显示，年轻劳动者（18-44岁）中就业质量与死亡率的关联更强。例如，不稳定就业与年轻女性和男性全因死亡率分别升高60%和83%相关，而在年长劳动者中仅升高47%和52%。组合就业与年轻女性全因死亡率升高相关（RR=1.23），与年长女性无关（RR=1.05）。

研究结论

本研究通过实证类型学揭示了就业质量谱系中的显著死亡率不平等，不稳定就业劳动者面临最高风险，其他类型的非标准就业劳动者处于中间梯度。研究结果强调需要超越就业的"标准-不稳定"二元观点，鼓励对当代就业安排及其健康相关后果进行更细致理解。

政策干预促进高质量就业机会获取和保护面临不稳定就业的劳动者，可能在人口健康（包括寿命）方面产生实质性改善。未来研究应关注就业质量轨迹的长期健康效应，以及性别、年龄等社会人口学因素在就业质量与健康关系中的调节作用。

研究优势包括使用大型全国代表性普查队列和长达13年以上的随访期，就业质量的多维操作化。局限性包括缺乏就业质量的重复测量、数据收集距今近20年、未包含权力关系和社会保护等维度，以及无法完全排除健康选择造成的未测量混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