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老机构员工培训项目对居民评价的人本照护环境改善效果的类实验研究

《BMC Geriatrics》：Effects of a training program on person-centered care in nursing homes rated by residents: a quasi-experimental design

本研究针对养老机构人本照护（PCC）实施效果缺乏居民评价证据的问题，开展了一项为期两年的员工培训项目类实验研究。通过"人本照护环境问卷-患者版"（PCQ-P）评估发现，干预组居民评价的PCC总分及三个维度（热情好客、安全性、日常性）均显著提升（p<0.001），而对照组出现下降。结果表明包含PCC知识技能、痴呆照护、团队合作等内容的培训项目能有效改善养老机构的人本照护环境。

　　

随着全球人口老龄化进程加速，养老机构如何提升照护质量成为重大公共卫生议题。人本照护（Person-Centered Care, PCC）作为一种新兴照护模式，强调以老年人需求、偏好和价值观为核心，与传统任务导向的标准化照护形成鲜明对比。尽管既往研究证实PCC能改善居民生活质量和员工工作满意度，但大多数效果评价来自员工或家属的代理评估，缺乏居民自身视角的实证证据。特别是在中国养老机构场景下，由于结构性、文化性和资源性障碍，PCC实施面临组织缺乏实施计划、培训机会有限等挑战。

为填补这一研究空白，由丽水学院医学院和瑞典耶夫勒大学联合研究团队在《BMC Geriatrics》发表了一项开创性研究。该研究采用类实验设计，在丽水市25家养老机构开展为期两年的培训项目，首次从居民视角评估PCC培训效果。研究结果显示，干预组居民评价的PCC环境得到显著改善，而对照组却出现下降趋势，这一发现为中国特色养老服务体系下的PCC实施提供了重要实证依据。

研究方法的核心创新体现在多维度的培训设计和严谨的效果评估。培训项目基于《国家养老服务体系建设十三五规划》和《养老服务人员培训实施办法》开发，涵盖PCC、痴呆照护、团队合作等13个模块，采用讲座、研讨会、技能实践等混合式教学方法。特别值得关注的是，每个养老机构派出1名管理人员和1名一线员工参与培训，并通过"培训培训师"模式将知识扩散给同事，这种组织层面的实施策略确保了干预的可持续性。

效果评估采用国际通用的"人本照护环境问卷-患者版"（PCQ-P），该问卷包含热情好客（8条目）、安全性（5条目）和日常性（4条目）三个维度，中文版在养老机构环境中已验证具有良好信效度（Cronbach's α=0.96）。研究通过协方差分析（ANCOVA）和广义估计方程（GEE）控制基线条目差异和聚类效应，确保了结果的可信度。

研究对象筛选过程严谨，最初纳入28家养老机构的480名居民，最终186名居民完成随访（干预组121人，对照组65人）。基线数据显示，干预组居民在教育程度、子女数量等社会人口学特征上与对照组存在差异，这些变量在后续分析中均作为协变量进行控制。值得注意的是，完成研究的居民其基线PCQ-P评分显著高于脱落者（p=0.009），提示对PCC环境感知更积极的居民可能更倾向于参与研究。

研究结果展现出显著的时间与组别交互效应。干预组居民的PCQ-P总分从基线91.1（SD=16.2）提升至104.7（SD=12.9），平均增加13.6分（SD=20.0），而对照组则从97.4（SD=15.3）下降至91.5（SD=17.3），组间变化差异达到统计学显著（p<0.001）。这一趋势在三个维度上保持一致：热情好客维度干预组提升6.4分而对照组下降1.7分（p<0.001）；安全性维度干预组提升3.7分对比对照组下降1.9分（p<0.001）；日常性维度干预组提升3.5分而对照组下降2.3分（p=0.018）。

进一步分析发现，干预组在所有维度均呈现显著改善（p<0.001），而对照组仅在日常性维度出现统计学显著下降。这一结果特别值得关注，因为日常性维度反映的是去机构化环境和家庭氛围体验，恰恰是中国养老机构建设中最容易被忽视的环节。研究指出，虽然近年来中国推进适老化改造，但多聚焦于物理环境安全功能，未能充分考虑居民偏好和需求。

讨论部分深入剖析了研究结果的实践意义。与Pakkonen等和Roos等的研究相比，本培训项目的独特价值体现在三方面：一是首次在中国文化背景下验证PCC培训效果；二是创新性地将政府官员和养老机构管理者作为利益相关方纳入干预开发；三是通过基线评分反馈机制促使员工反思改进。特别是"日常性"维度在对照组的下降，警示单纯硬件改善不足以支撑PCC实施，必须同步提升员工对居民个性化需求的关注。

研究也承认了方法学局限。类实验设计无法完全避免选择偏倚，对照组基线PCC评分更高可能弱化了干预效果评估。高达56.8%的脱落率虽符合长期照护研究特点，但完成者基线评分更高可能造成效果高估。作者建议未来采用整群随机对照设计，并加强随访策略以减少脱落。

结论部分强调，包含PCC知识技能、痴呆照护、团队合作等要素的培训项目能显著改善居民评价的人本照护环境。这一发现对中国特色养老服务体系建设具有重要政策启示：首先，政府和机构管理者的参与是PCC成功实施的关键推动力；其次，员工需要定期获得居民评价反馈以持续改进；最后，知识扩散机制能最大化培训资源的投入效益。该研究为全球老龄化背景下如何实现高质量长期照护提供了中国方案，也为后续研究开辟了居民参与式评估的新路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