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VID-19大流行对医护人员及其家庭成员心理韧性与创伤应激影响的横断面研究

《Scientific Reports》：Impact and resiliency of the early phase of the COVID-19 pandemic on healthcare providers and their household members

本刊推荐：为评估COVID-19大流行对前线医护人员及其家庭成员心理适应能力的影响，研究人员通过横断面调查（n=1271）采用简明韧性量表（BRS）和事件影响量表修订版（IES-R）进行测评。结果显示两组人群的韧性水平（p=0.90）和创伤应激程度（p=0.59）无显著差异，但IES-R平均分26.6提示存在创伤后应激障碍风险。研究表明社会支持系统是心理韧性的关键保护因素，为医疗机构制定心理健康干预策略提供了实证依据。

　　

当COVID-19疫情席卷全球时，白衣战士们在前线筑起了生命的防线，但他们的心理防线正经历着怎样的考验？更值得关注的是，与医护人员同住一个屋檐下的家人，是否也在默默承受着无形的压力？这场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不仅考验着医疗系统的应对能力，更对医护人员及其家庭成员的心理适应能力提出了严峻挑战。已有研究表明，大流行期间医护人员普遍存在职业倦怠和心理创伤，然而关于与他们共同生活的家庭成员的心理状况研究却鲜有关注。这种研究空白使得医疗机构难以制定针对性的支持措施，也无法全面评估疫情对医疗系统人力资源的潜在长期影响。

为此，由Hannah Jang Kim领衔的研究团队在《Scientific Reports》上发表了开创性研究，通过多中心横断面调查揭示了这一特殊群体在疫情早期的心理适应状况。研究人员采用线上问卷调查法，于2020年9月至2021年1月期间在加州两所大学附属医疗中心招募了1271名参与者，其中医护人员1208人（95%），非医护人员家庭成员63人。研究使用简明韧性量表（BRS）评估心理韧性恢复能力，采用事件影响量表修订版（IES-R）测量创伤应激症状。为克服组间样本量不平衡问题，团队创新性地运用马氏距离匹配法进行数据分析，并结合随机森林模型识别关键影响因素。

主要技术方法包括：1）横断面调查设计通过Qualtrics平台收集数据；2）使用信效度验证的BRS（Cronbach's α=0.85）和IES-R（Cronbach's α=0.94）量表；3）采用马氏距离匹配法平衡协变量后使用Fisher随机化检验进行假设检验；4）应用随机森林模型识别影响心理韧性和创伤应激的关键变量。

描述性分析结果：

研究样本以护士为主体（68.9%），平均BRS得分20.5属于正常韧性范围（18-25.9），但25%参与者存在低韧性风险。IES-R平均得分26.6超过24分的临床临界值，提示52%的参与者可能存在创伤后应激障碍风险。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入侵子量表（表现为侵入性思维、噩梦等症状）得分最高，表明参与者普遍经历着创伤事件的反复困扰。

医护人员与非医护人员差异分析：

通过1:1匹配后的Fisher随机化检验显示，医护人员与非医护人员在BRS（p=0.90）和IES-R（p=0.59）得分上均无统计学显著差异。这一结果颠覆了传统认知——尽管医护人员直接暴露于疫情风险中，但与其同住的家庭成员承受着相似程度的心理压力。

影响因素探索：

随机森林模型揭示职业类型（特别是护士身份）和社交支持系统（是否有倾诉对象）是影响心理适应能力的最关键因素。文字云分析进一步验证了"家庭""朋友"等社会支持网络的丧失是参与者最常提及的创伤体验。

讨论与启示：

本研究突破了既往仅关注医护人员个体的局限，首次系统揭示了医护人员家庭成员同样面临严重的心理挑战。这一发现提示医疗机构需要将心理健康支持范围扩展到医护人员整个家庭单元。尽管整体韧性水平保持正常范围，但较高的创伤应激得分表明这种适应能力可能已接近临界点，特别是对于占主体的护理人员群体。

研究的局限性包括样本来源相对集中（主要来自加州医疗中心）和非医护人员样本量较小，但通过先进的统计匹配方法有效弥补了这一缺陷。此外，护士群体的高占比（68.9%）使研究结论特别适用于护理人力资源管理领域。

这项研究的意义远不止于学术层面：它为医疗机构制定全员心理健康支持体系提供了科学依据，强调需要建立包含家庭成员在内的全方位支持网络。在医疗人员流失率持续高位的后疫情时代，这种系统性支持策略对于维持医疗系统稳定运行具有关键意义。未来研究可纵向追踪这些心理影响的长期演变，并探索针对不同种族、职业群体的差异化干预措施。

正如研究者所言，疫情的心理影响不会因疫情的消退而自动消失。这项研究敲响了警钟：守护白衣天使的心理健康，需要从守护他们的整个支持系统开始。只有建立更具包容性和前瞻性的心理健康支持体系，才能确保医疗系统在未来的公共卫生危机中保持持续战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