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障碍：外部创新支持在提升媒体组织创新流程中的作用

《Journal of Media Business Studies》：Breaking barriers: the role of external innovation support in enhancing media organisations’ innovation processes

媒体创新外部支持机制研究：基于德国WPK创新基金的多案例分析，采用深度访谈、文档分析和实地观察，揭示外部支持通过辅导、连接和协调三种方式有效缓解组织层面的创新障碍，为资助方提供分阶段、定制化的资源分配策略。

　　近年来，新闻行业的创新活动日益受到外部力量的支持，这些力量包括政府、科技公司以及基金会等多方参与者。本文旨在探讨这些外部支持者如何协助媒体组织克服创新过程中常见的挑战与障碍。研究采用德国“WPK创新基金”作为独特的研究背景，通过定性纵向多案例研究方法，结合访谈、文件分析和观察，对20个新闻创新项目进行了深入分析。研究结果表明，这种支持在媒体组织的创新过程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特别是在组织层面的挑战上。本文还为未来研究提供了一个分析其他支持结构的系统框架，并对所有设计和改进支持结构的参与者具有实践意义。

研究的背景在于新闻行业面临的持续挑战。创新，作为新闻行业的重要组成部分，不仅仅是引入新技术或工具，还包括对新闻产品、流程和商业模式的变革。然而，这些变革往往受到资源、技能、组织文化、市场和政策环境等多重因素的制约。尽管已有研究关注直接资金支持的增加，并认识到其潜在好处，但大多数研究更侧重于利益相关方的潜在风险和可能的非预期后果。相比之下，关于外部支持如何实际帮助新闻创新项目实现的研究仍然较为有限。因此，本文提出研究问题：外部创新支持如何帮助媒体组织克服创新过程中的常见挑战和障碍？

本文的研究对象是德国“WPK创新基金”，该基金由德国科学新闻协会（WPK）管理，并由多个专注于新闻或科学的基金会资助。基金从2022年8月至2025年3月运行，提供了大约一百万欧元的资金支持。除了资金之外，基金还组织了会议、与孵化器合作的辅导以及个人培训资源。该基金运行了五轮申请，吸引了131个有效申请。申请者可以选择两个资助类别：A类提供最多1万欧元用于实验性项目，B类提供最多7.5万欧元用于更成熟的创新项目。通过这种方式，基金旨在鼓励新兴团队和已有的媒体组织提交创新项目提案。最终，28个项目被独立评审团评选为最具创新性的项目。这些创新包括例如用于卫星数据可视化的B2B平台、用于数据声化的开源工具以及用于事实核查的AI浏览器插件。每个项目加入一个小组并获得3到12个月的资金支持。

与该基金共同进行实证研究提供了一个独特的机会，使研究人员能够纵向分析多样化的新闻创新，并获得对多种数据点的持续、连续和实时访问。这种研究方法捕捉了该外部支持结构如何运作，而不仅仅是依赖于回顾性的叙述。由于基金的具体设置，其对媒体组织克服典型创新挑战的分析具有一定的可推广性。这主要基于确保多样样本和详细数据收集的方法。

在方法上，本文采用了定性多案例研究方法，深入分析了20个由该基金支持的新闻创新项目。数据收集包括27次半结构化访谈、100份内部文件以及17份观察笔记。这些数据被组织为三个层次：原始案例证据、上下文证据和背景材料。原始案例证据包括项目申请、评审反馈、中期和最终报告以及24次深入访谈。每项案例被单独分析，随后与其他案例进行比较，以得出普遍结论。核心案例的发现被赋予了最大的解释权重，同时直接引用和例子被系统地提取，以说明识别出的主题和跨案例模式。上下文证据和背景材料虽然没有被赋予同样的权重，但它们在验证核心案例中观察到的模式方面发挥了关键作用。

研究结果表明，由该基金支持的创新项目所面临的挑战与文献中讨论的创新挑战高度一致，同时提供了更广泛的视角。除了突出这些挑战，本文还探讨了通过不同形式的支持在微观、中观和宏观层面应对这些挑战的潜在方法。

在微观层面，项目团队内部的人际关系挑战对创新项目的进展产生了显著影响。许多团队成员在项目启动初期面临不确定性和信任问题，这导致了团队士气的下降和项目的终止。例如，某团队由于创始人之间的分歧导致了团队的重组，以替换其技能。其他团队也因成员之间的矛盾而面临成员离职，进而导致项目延误。此外，高人员流动率、关键团队成员的疾病或家庭责任进一步减缓了项目的进展。在这些情况下，外部支持结构如该基金在应对微观层面的人际关系挑战方面显得力不从心，因为这些支持通常在媒体组织的社会结构之外运作，缺乏对团队内部动态的深入了解。此外，建立一个能够促进创新的文化需要时间和努力，这在仅提供最多一年支持的基金结构中很难实现。

在中观层面，大多数创新挑战都与组织内部的资源、技能、支持网络以及自我组织能力有关。许多项目在自我组织方面遇到了困难，如缺乏合适的协作工具和系统。一些A类资助的团队还表示，他们最大的挑战在于如何将创新想法转化为专业公司，因为此前他们只是“一群将创新作为爱好的人”。由于许多团队远程工作，地理上的距离进一步复杂化了问题。此外，多样化的沟通风格和工作流程导致了效率低下，影响了协调工作的进行。为了应对这些挑战，该基金通过组织定期的面对面会议，为每个项目团队提供了有益的支持，尤其是在资助结构报销旅行费用的情况下。这些会议为团队成员提供了合作解决挑战、对齐目标和建立凝聚力的机会。同时，辅导帮助项目团队改进其工作流程和沟通方式。

在宏观层面，研究结果显示，尽管大多数案例中观察到的宏观层面挑战较少，但这并不意味着其重要性降低，而是表明这些组织在创新过程中可能未能充分意识到这些问题。然而，一个常见的宏观层面主题是新闻创新支持生态系统的结构和重点。许多项目报告称在获得该基金之外的额外资金方面遇到困难，如基金会、奖学金或政府项目。一些项目表示，他们曾尝试申请额外资金，但未能获得足够的预算。此外，部分项目批评资助者在资金策略中优先考虑“非常炫酷”的想法，认为即使是最具创新性的项目最终也需要稳定的资金支持以维持日常运营。这种批评与现有文献一致，指出外部资助者过于强调创新可能会对行业产生负面影响。另一些项目则认为这些资助请求反映了资金紧张的情况。无论如何，该基金在应对这些挑战方面的能力有限，因为它只是新闻创新支持生态系统中的一个参与者。为了实现有意义的变革，所有相关方——包括私营、公共和慈善组织——可能需要更加紧密的合作，以建立全面的新闻创新支持指南，确保行业的可持续发展。

本文的研究结果对理论和实践都具有重要价值。首先，它确认了媒体组织在创新过程中面临的挑战不仅限于微观层面，还包括中观和宏观层面。其次，它扩展了现有研究，表明克服这些挑战不仅需要资金支持，还需要不同类型的支持。在该基金的背景下，三种支持形式被认为对媒体组织最有帮助：辅导、连接和协调。辅导主要是为新闻团队提供必要的专业知识、资源和自我组织方法，以启动创新流程。其最有效的形式包括资源库、共享最佳实践、定制的一对一工作坊或针对产品、业务和法律问题的小组培训。连接则关注知识交流和建立记者、媒体组织与外部利益相关者的网络和合作关系。协调意味着资助者能够迅速响应新兴需求，同时减少行政负担，例如通过确保支付计划清晰或减少报告要求。不同的创新挑战需要不同组合的支持形式以达到最佳效果。

此外，研究结果强调了不同层面之间的互动至关重要。该基金在应对中观层面的挑战方面最为有效，但若微观层面的挑战未被解决，创新仍可能失败。同时，宏观层面的因素可能决定中观层面支持能否扩大规模，例如通过跨越私营、公共和慈善组织的资助联盟或良好的市场和政策环境。

通过引入一个将挑战层次与支持类型联系起来的矩阵，本文的研究为系统分析这些动态提供了一个框架。理解这些互动机制对于超越对创新支持的孤立叙述至关重要。

在实践方面，本文的研究结果对政策制定者、公共和私人基金以及慈善组织具有重要启示。首先，它表明尽管资金支持是必要的，但仅靠资金资源不足以帮助媒体组织克服创新过程中的常见挑战。为了最大化资金支持的效果，必须将货币支持与能力建设措施相结合。这种额外支持在短期项目如该基金中尤为重要，因为该基金仅提供最多12个月的资金支持。如果资助者希望产生更大的影响，他们需要进行更多的手把手指导，如加速器项目。此外，基金的协调和管理至关重要，因为透明的支付计划、最小化的报告负担和持续的里程碑跟踪使受助者能够优先考虑创新，同时确保支持能够适应变化的条件。在长期内，非项目基础的资金支持可能对创新产生更有效的影响。

其次，支持需要根据不同类型组织的需求进行定制。我们识别出至少三个不同的群体，基于其发展阶段和对资金及能力建设支持的具体需求：实验者、先驱者和专家。实验者通常属于A类资助，往往作为初创企业或没有法律结构的团队（如自由职业者）运作。他们需要较少的资金支持，专注于验证初步产品想法。他们主要的需求包括广泛的能力建设，如获取技能以完善想法，以及获取网络以获得反馈和合作。这一部分在他们没有新闻经验时尤为突出。实验者重视资助者提供的结构和协调。先驱者通常属于B类资助，比实验者更进一步，往往是已有的初创企业。他们需要大量资金支持以扩大其创新。先驱者受益于特定的辅导，以改进收入模式、优化营销渠道以及专业化的财务和法律规划。他们还依赖于与潜在合作伙伴或投资者的有针对性的联系，与实验者一样，重视资助者提供的结构和协调以简化流程。专家包括已有的中小企业或大型媒体组织，由B类资助支持。这些组织主要需要大量资金支持以维持日常运营。他们不需要额外的能力建设或联系，因为他们已经具备必要的专业知识、基础设施和网络。然而，专家表现出对与实验者和先驱者合作的兴趣，认识到他们作为未来合作伙伴或受益者的潜力。此外，专家对该基金的协调方式不太关心，因为他们已经拥有丰富的慈善、私营或公共资金经验。

尽管本文的研究提供了有价值的见解，但它并非没有局限。例如，我们的研究基于一个特定的支持结构，即由慈善资金支持的基金，因此仅能提供一定程度的可推广性。未来的研究应探索其他类似的基金，并将其结果与本文的研究进行比较。此外，分析慈善、公共和私营资金机制之间的互动可能会更全面地描绘新闻创新支持生态系统。最后，本文的研究结果基于特定国家的背景，这与许多现有、通常持批评态度的关于美国慈善创新支持的研究形成对比。同时，本文并未考虑其他地区的情况。然而，为了获得更全面的图景，未来的研究应探讨这些创新生态系统在多样化地理和文化背景下的运作情况，包括超越西方世界。

本文的研究结果表明，外部创新支持在媒体组织的创新过程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特别是中观层面的挑战，如缺乏专业知识、有限的财务资源和不可靠的支持网络，这些挑战可以通过外部支持得到有效缓解。此外，该研究还指出，为了实现创新，需要将资金支持与能力建设措施相结合，尤其是在短期项目中，仅提供资金支持是不够的。因此，未来的创新支持结构需要更加注重能力建设，如提供更系统的辅导、促进更广泛的连接和优化更有效的协调机制。同时，研究还强调了不同组织类型之间的差异，以及如何根据这些差异设计和改进支持结构。这些发现不仅对理论研究具有重要意义，也为实际操作提供了可行的指导，有助于推动新闻行业的可持续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