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麸质饮食的经济负担：基于瑞士市场数据的特征价格模型分析

《Health Economics Review》：The cost of being gluten-free: a hedonic pricing analysis of food products for celiac patients

本研究针对乳糜泻(CD)患者必须遵循的无麸质饮食(GFD)带来的经济负担问题，通过特征价格模型对瑞士零售市场的食品价格进行深入分析。研究人员系统收集了552种含麸质与无麸质产品数据，发现无麸质产品平均溢价达79%，导致患者年度食品支出增加421瑞士法郎(+77%)。该研究揭示了当前瑞士政策对成人乳糜泻患者支持不足的现状，为完善社会保障体系提供了重要实证依据。

　　

当明星和运动员们纷纷推崇无麸质饮食（GFD）作为一种健康生活方式时，很少有人关注到那些真正需要这种特殊饮食的人群——乳糜泻（CD）患者所面临的经济压力。这种自身免疫性疾病影响着约1%的欧洲人口，对于他们而言，无麸质饮食不是选择，而是唯一的治疗方式。然而在瑞士，成人乳糜泻患者却面临着独特的困境：与英国、法国等欧洲国家不同，他们既无法从残疾保险也不能从健康保险获得饮食费用的补偿，仅能通过税收系统获得有限支持——年收入超过5万瑞士法郎的患者甚至无法享受税收减免。

这种政策差异引发了重要问题：在瑞士，遵循无麸质饮食究竟需要承担多少额外成本？现有政策是否足以保障患者的基本生活需求？为回答这些问题，洛桑大学的Laia Soler与瑞士西部应用科学大学的Nicolas Borzykowski在《Health Economics Review》上发表了他们的研究成果，通过严谨的经济学分析方法，首次对瑞士市场的无麸质食品溢价进行了系统评估。

研究人员采用特征价格模型（Hedonic Pricing Method）这一经典经济学工具，对瑞士两大主要零售商（Coop和Migros，合计占据70%市场份额）的在线销售数据进行了全面收集。该研究数据库包含552种产品，其中126种为无麸质产品，覆盖 pasta（意大利面）、bread（面包）、cereals（谷物）等15个食品类别。每个产品均标注了是否有机（Organic）、是否全麦（Wholemeal）、品牌等级（Premium/Budget）等特征，价格统一标准化为每100克/100毫升计价。通过建立线性模型和半对数线性模型，研究人员成功剥离了“无麸质”这一属性对价格的净影响，同时控制了产品类别、有机认证、品牌等级等其他特征的干扰。

研究结果揭示显著价格差异

价格分布分析显示，无麸质产品的价格分布明显右偏，整体价格水平显著高于普通产品。这一趋势在大多数食品类别中均得到验证，表明无麸质溢价现象具有普遍性。

分类别价格比较进一步证实了无麸质产品的价格劣势。在 toast bread（吐司面包）类别中，最便宜的无麸质产品价格是普通产品的7倍以上，而在某些类别中这一差距甚至达到9倍。这种价格差距使得低收入患者面临更大的经济压力。

特征价格模型量化溢价水平

通过建立严谨的经济计量模型，研究人员准确估算了无麸质属性的净溢价效应。线性模型结果显示，无麸质产品平均每100克价格增加0.684瑞士法郎，相当于79%的溢价率。半对数线性模型的结果与此高度一致，显示78%的溢价水平，证实了研究结果的稳健性。

不同食品类别的溢价程度存在显著差异：pizza（披萨）的溢价最高达212%，pasta（意大利面）为55%，而soy sauce（酱油）的溢价仅为1%且统计不显著。这种差异反映了不同食品类别在生产工艺、原料成本和市场竞争方面的特性。

经济负担的实际影响

结合瑞士联邦统计局（FSO）的家庭预算调查数据，研究估算出无麸质饮食导致年度食品支出增加421瑞士法郎（+77%）。然而，与乳糜泻患者自我报告的每月102瑞士法郎额外支出（年度1224瑞士法郎，+223%）相比，这一数字明显偏低。差异可能源于患者在实际消费中更倾向于选择高价渠道（如药店）或更优质产品，也反映了特征价格分析可能低估真实经济负担。

研究结论与政策启示

本研究通过严谨的特征价格分析方法，首次为瑞士无麸质食品市场的价格结构提供了系统证据。79%的平均溢价率虽然低于国际文献报告的75%-560%范围，但仍构成显著经济负担。这一发现对瑞士现行医疗政策提出了重要挑战：当无麸质饮食是乳糜泻唯一有效治疗方法时，其额外成本是否应该由患者独自承担？

研究人员指出，瑞士当前仅通过税收系统提供支持的政策存在明显缺陷：高收入患者无法受益，而低收入患者获得的减免有限。相比之下，英国通过处方提供无麸质主食、法国由健康保险部分报销、比利时提供月度补贴等政策，都体现了对乳糜泻患者更全面的保障。

该研究还提示了未来研究方向：需要跟踪无麸质食品价格随时间的变化趋势，评估不同收入群体对饮食成本的承受能力，以及研究补偿政策可能对市场价格产生的潜在影响。随着无麸质饮食需求的持续增长，如何平衡患者权益、市场机制和社会保障之间的关系，将成为各国卫生政策制定者面临的重要课题。

这项研究不仅为瑞士政策制定提供了实证依据，也为全球范围内理解特殊医学饮食的经济影响提供了重要参考。在追求健康公平的道路上，确保必需医疗措施的可及性和可负担性，始终是医疗卫生体系不可推卸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