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究加拿大精英男子排球运动员饮食行为、饮食质量与运动相对能量缺乏风险之间的关联

《Journal of Nutritional Science》：Exploring the link among eating behaviour, diet quality, and relative energy deficiency in sports risk in elite Canadian volleyball male athletes

本刊推荐：为探究精英男子排球运动员的饮食行为与运动相对能量缺乏（REDs）风险的关系，研究人员开展了一项横断面研究。通过三因素饮食问卷（TFEQ-R18）和运动员饮食指数（ADI）评估饮食行为与质量，并检测血清激素等REDs指标。研究发现，尽管运动员整体饮食质量较高（ADI总分95.2/125），但饮食质量与游离三碘甲状腺原氨酸（fT3）呈负相关，提示高饮食质量未必能规避能量不足风险，为运动员营养监测提供了重要参考。

　　

在竞技体育的巅峰对决中，运动员的身体就像一台精密仪器，任何能量的细微偏差都可能引发连锁反应。近年来，运动科学界日益关注一个名为“运动相对能量缺乏”（Relative Energy Deficiency in Sport, REDs）的综合征——当运动员摄入的能量长期不足以支撑训练消耗时，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推倒生理系统的平衡，波及生殖激素、骨骼健康、代谢功能甚至心理状态。尽管女性运动员的REDs研究已积累大量证据，但男性运动员，特别是那些需要频繁腾空跳跃的排球运动员，是否也潜伏着类似的能量危机？他们的饮食选择与激素水平之间是否存在隐秘的关联？这成为悬在运动营养学家心头的疑问。

以往的研究提示，男性排球运动员可能存在能量和碳水化合物摄入不足的风险，而这种不足可能通过复杂的生理通路间接抑制睾酮（Testosterone, TES）和甲状腺激素的分泌。然而，传统的饮食评估方法操作繁琐，难以在训练现场快速实施。近年来问世的“运动员饮食指数”（Athlete Diet Index, ADI）问卷，如同一位便携式营养诊断仪，通过回顾7天的食物频率，能高效评估运动员的饮食质量是否符合健康与运动营养指南。但这座新搭建的桥梁，能否准确通往REDs风险的彼岸？加拿大国立体育运动学院的Erik Sesbreno团队决定以精英男子排球运动员为样本，展开一次深入的探索。他们的研究成果发表在《Journal of Nutritional Science》上，为解读男性运动员的“能量密码”提供了关键线索。

本研究主要采用了问卷调查、体成分测量、血液生化分析和骨密度检测四种关键技术方法。研究对象为30名加拿大国家男子室内排球队的国际级精英运动员。研究人员通过三因素饮食问卷简版（TFEQ-R18）评估饮食行为，通过运动员饮食指数（ADI）问卷评估饮食质量；使用八点皮褶厚度法测量体脂，双能X线吸收测定法（DXA）测量骨密度（BMD）；并采集空腹血液样本，利用酶免疫分析法、化学发光免疫分析法等技术检测包括总睾酮、游离睾酮、游离三碘甲状腺原氨酸（fT3）、胰岛素、 leptin 在内的多种激素指标。

研究结果

运动员基本特征与饮食质量

所有29名运动员的ADI总分均达到或超过推荐标准（平均95.2±10.5分，满分125），显示整体饮食质量优良。他们平均每日摄入约8份水果蔬菜、6份谷物、3份乳制品和2份肉类或其替代品。70%的运动员报告使用至少一种膳食补充剂，其中超过半数使用蛋白质补剂和运动食品（能量胶/棒）。尽管如此，部分运动员仍存在营养不足的风险：3人铁蛋白（ferritin）水平偏低（<35 μg/L），5人红细胞镁（RBC magnesium）水平处于正常值低限。

高限制性饮食行为组的特点

将TFEQ-R18限制性饮食得分处于上三分位数的运动员（得分13-20）定义为高限制性饮食组，其余运动员（得分7-12）作为参照。分析发现，高限制性饮食组的运动员年龄更大，维生素D（calcidiol）水平较低。尽管两组在多数REDs指标上无统计学差异，但效应量分析提示，高限制性饮食组可能具有更高的ADI总分和核心营养分、更高的皮褶厚度和体重指数（BMI）、更高的腰椎和股骨骨密度（BMD），以及更高的 leptin 水平。这表明，刻意控制饮食的行为可能与特定的体成分和代谢特征相关。

REDs风险分层比较

根据国际奥委会（IOC）REDs临床评估工具第二版（CAT2）的标准，17%（5名）的运动员被判定为存在轻度REDs风险。风险组在总睾酮和游离睾酮水平上显著低于无/最小风险组，但股骨骨密度（BMD）反而更高，这可能与运动员年龄较大有关。效应量分析还提示，风险组的ADI核心营养分可能更高，而红细胞镁（RBC magnesium）水平可能更低。

关键指标间的相关性分析

相关性分析揭示了几个重要关系：限制性饮食得分与胰岛素水平呈显著负相关（r = -0.37; p < 0.05），意味着饮食限制越严格，胰岛素水平越低。出乎意料的是，ADI总分和核心营养分均与游离三碘甲状腺原氨酸（fT3）呈显著负相关（r = -0.58; p < 0.01），即饮食质量评分越高，fT3水平反而有降低的趋势。此外，fT3与胰岛素、fT3与总睾酮之间均存在正相关关系。

研究结论与意义

本研究的核心发现颇具启发性：加拿大精英男子排球运动员在训练营开始前展现出良好的整体饮食质量，达到了健康和运动表现的推荐标准。然而，数据却揭示了看似矛盾的现象——更高的饮食质量（通过ADI评估）与更低的甲状腺激素fT3（一个REDs初级指标）水平相关联。

这一发现挑战了“饮食质量高即等同于能量摄入充足”的简单假设。它强烈提示，即使运动员遵循了健康的饮食模式，选择了营养丰富的食物，他们仍可能因总能量摄入不足而面临REDs风险。原因可能在于，高质量饮食有时伴随着对“非必需食物”（如零食、糖果）的刻意回避，这反而可能限制了总能量的摄入。此外，研究中部分运动员表现出的低铁蛋白、低镁水平，以及高限制性饮食组较低的维生素D水平，都表明良好的饮食大框架下仍可能存在特定的微量营养素缺口。

对于运动营养实践而言，这项研究传递出关键信息：仅凭ADI这类饮食质量筛查工具不足以全面评估运动员的能量状况。它必须与REDs的生理指标监测（如激素水平、骨密度）和运动表现评估相结合，形成更全面的监测网络。特别是在运动员为重要赛事进行自我强化训练期间，这种综合评估有助于区分是能量缺乏（REDs）还是过度训练综合征（Overtraining Syndrome, OTS）影响了他们的生理状态。

总之，这项研究为男性团队项目运动员的REDs风险评估提供了宝贵的早期证据。它像一声警钟，提醒我们关注男性运动员中潜在的能量缺乏问题，并强调了在营养支持中，需要将“吃得对”与“吃得够”有机结合，辅以生理生化监测，才能真正守护运动员的健康与运动生涯。未来的研究有必要在新冠疫情后的常态训练环境中，对排球运动员等群体进行长期追踪，以更清晰地描绘饮食行为、能量平衡与REDs风险之间的动态图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