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球，你喜欢这个球吗？”：用西班牙语和英语双语为婴儿设计的对话

《Language Learning and Development》：“Es una pelota, do you like the ball?”: Pitch in Spanish-English bilingual infant directed speech

双语父母与英语单语父母在与婴儿交流时，其婴儿导向言语（IDS）和成人导向言语（ADS）的基频（F0）调整存在差异。研究发现，双语父母在英语IDS中基频提升幅度显著高于西班牙语IDS，且在重复同一词汇时IDS基频保持稳定，而ADS中呈现下降趋势。该结果揭示了双语父母通过调整语音特征（如基频）帮助婴儿区分两种语言，且重复语言时维持高基频可能增强婴儿的语言注意力。

　　本研究探讨了双语和单语父母在与婴儿交流时如何调整其语音特征，特别是通过比较婴儿定向语言（IDS）和成人定向语言（ADS）的音调变化。实验对象包括38对双语（西班牙语和英语）与单语英语父母及其8至20个月大的婴儿。通过两个自然情境下的互动任务，研究者收集了父母在与婴儿交流时的IDS样本，并通过与研究者对话的方式获取了ADS样本。研究结果表明，无论是双语还是单语父母，他们在与婴儿交流时的IDS都表现出比ADS更高的最大和平均基本频率（F0），这表明在IDS中，照顾者对音调的调整在不同语言之间保持了一定的一致性。然而，对于双语父母而言，他们在英语IDS与ADS之间的音调差异比在西班牙语中更大，显示出他们在不同语言中的IDS调整存在显著差异。此外，分析显示，在双语父母的IDS中，目标词汇的重复不会导致音调变化，即使这些重复发生在不同的语言中。这些发现表明，双语父母在与婴儿交流时调整其音调的方式与单语英语父母相似，但他们在英语和西班牙语的IDS调整上有所不同。这一研究为理解父母在多语言学习环境中如何调整其语音提供了新的视角。

在语言习得过程中，婴儿定向语言（IDS）被认为是一种特殊的交流方式，其特征包括更高的音调（感知基本频率，F0）和更广的音调范围，以及较慢的语速和更长的语句和停顿时间。这些特征被认为有助于婴儿的语言学习，因为它们能够吸引婴儿的注意力并增强语音的可理解性。例如，Fernald（1989）的研究表明，IDS中的高音调和广音调范围可能帮助婴儿更好地识别和区分语音信号。此外，一些研究表明，父母在与婴儿交流时会夸张某些元音和辅音的发音，这可能有助于婴儿更清晰地感知语音信息。这些研究揭示了IDS在语言学习中的重要作用，但关于双语父母如何在与多语言儿童交流时调整其语音特征，目前的研究还比较有限。

全球范围内，超过三分之二的儿童在成长过程中学习两种或多种语言。然而，大多数IDS研究都集中在单语英语环境中，或者比较不同语言在单语群体中的使用情况。因此，本研究旨在填补这一知识空白，探讨双语父母在与婴儿交流时是否在不同语言中表现出不同的IDS调整策略。研究者还关注了特定的交流情境，如词汇重复和语言切换，以分析这些因素如何影响双语父母的语音调整。通过这些分析，研究希望揭示双语IDS是否具有支持双语学习的特殊特征。

在探讨IDS在语言习得中的作用时，研究者提出了几种可能的解释。首先，IDS的语音特征可能有助于婴儿更好地理解和学习语言。例如，较高的音调和较大的音调范围可能使语音信号更加清晰，从而帮助婴儿更容易识别语音内容。其次，IDS可能通过夸张的语调和重复来增强婴儿的注意力，使其更专注于父母的言语。这种增强的注意力可能促进语言学习，因为婴儿在听到重复的词汇时更容易建立词汇与意义之间的联系。此外，一些研究表明，IDS中的语音特征可能帮助婴儿识别语音边界，从而提高其对词汇的理解能力。例如，Albin和Echols（1996）发现，IDS的语调变化有助于婴儿识别新的词汇，而Fernald和Mazzie（1991）则指出，IDS的重复频率较高，这可能对婴儿的学习有积极作用。

尽管IDS的某些特征可能具有普遍性，但也有研究指出，不同语言和文化背景下的IDS表现出显著的差异。例如，Hilton等人（2022）的研究表明，在184个国家和15种语言中，成人听众能够根据语音的规律性区分IDS和ADS，这表明IDS的语音特征在不同语言中具有一定的共性。然而，Kitamura等人（2001）的研究发现，在泰语和澳大利亚英语中，IDS的音调变化幅度存在差异，说明某些语言可能在IDS中表现出更强的音调调整。同样，Fernald等人（1989）的研究表明，美国英语的IDS比其他语言（如法语、意大利语、德语、日语和英式英语）表现出更明显的音调变化。这些研究提示，IDS的某些特征可能在不同语言中具有一定的普遍性，但其表现形式和程度可能因语言和文化背景而异。

双语父母在语言习得中的角色尤为复杂。一方面，他们可能在两种语言中都使用IDS，这可能有助于婴儿在两种语言中获得相似的语音支持。另一方面，他们可能在不同语言中表现出不同的IDS调整策略，这可能与他们对两种语言的熟练程度有关。例如，Danielson等人（2014）的研究发现，法语-英语双语母亲在IDS中使用的元音特征与单语母亲相似，但西班牙语-加泰罗尼亚双语母亲在IDS中表现出更多的元音变化和错误，这可能与语言之间的差异有关。此外，Fish等人（2017）的研究表明，西班牙语-英语双语照顾者在IDS中可能更夸张辅音的发音，尤其是爆破音的发声时间（VOT），这可能有助于婴儿更好地区分不同语言中的语音特征。然而，这些调整可能受到语言之间相互影响的制约，例如，西班牙语主导的双语父母在英语中的VOT可能受到西班牙语发音习惯的影响。

语言暴露的量与婴儿的语言发展密切相关。研究表明，婴儿在IDS中听到的词汇越多，其语言能力的发展越快。例如，Weisleder和Fernald（2013）发现，西班牙语婴儿在IDS中听到更多的词汇，其词汇量增长更快。同样，Hoff等人（2020）的研究表明，双语婴儿如果在西班牙语中听到的词汇更多，其西班牙语词汇量会比英语词汇量更大。这些研究强调了IDS在语言学习中的重要性，特别是对于双语儿童而言，父母在两种语言中使用的IDS可能对其语言发展产生积极影响。然而，目前的研究仍存在一些局限，例如，缺乏对双语父母在不同语言中IDS调整策略的系统比较，以及对不同文化背景下双语父母语音调整的深入探讨。

在分析双语父母的语音调整时，研究者还关注了语言切换（code-switching）这一现象。语言切换是指在一句话或一段话中切换使用不同的语言，而不违反语法规则。一些研究表明，双语成人可能会在语言切换时调整其语音特征，以帮助听众识别语言变化。例如，Olson（2016）发现，西班牙语-英语双语成人会在语言切换时提高音调和延长重音元音的发音时间，这可能有助于婴儿识别语言转换。然而，这些调整是否也适用于双语父母与婴儿的交流，仍需进一步研究。此外，婴儿在学习过程中可能对语言切换表现出不同的反应，例如，Bail等人（2015）发现，双语父母在与婴儿交流时更频繁地使用语言切换，这可能表明婴儿对语言切换的适应能力较高。同时，Kremin等人（2022）的研究发现，双语父母在与婴儿交流时会随着婴儿语言能力的发展而增加语言切换的频率，这可能表明父母在语言切换时会根据婴儿的理解水平调整其语音策略。

本研究的实验设计旨在探讨双语父母在与婴儿交流时是否在两种语言中表现出不同的IDS调整策略。实验采用了两种任务：IDS任务和ADS任务。在IDS任务中，父母与婴儿一起进行自由游戏，并在游戏过程中命名玩具。在ADS任务中，父母与成年研究者讨论相同的玩具，以获取成人定向语言的样本。研究者通过分析目标词汇的基本频率（F0）来比较父母在IDS和ADS中的音调变化。结果表明，双语父母在与婴儿交流时的IDS音调比ADS更高，但他们在英语和西班牙语中的调整策略存在差异。在英语IDS中，双语父母的音调调整幅度大于在西班牙语IDS中，这可能与英语在IDS中的普遍性有关。此外，双语父母在IDS中保持了较高的音调，即使在重复词汇时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音调下降，这可能表明他们试图通过维持较高的音调来吸引婴儿的注意力，尤其是在语言切换的情况下。

研究还分析了双语父母在重复词汇时的音调变化。在ADS中，父母在重复词汇时通常会降低音调，这可能是一种语言学习中的自然现象。然而，在IDS中，双语父母在重复词汇时并未表现出这种音调下降，这可能表明他们试图通过保持较高的音调来维持婴儿的注意力。这一发现与一些研究结果相吻合，即IDS的高音调和重复可能有助于婴儿更好地理解和记忆词汇。此外，研究者还发现，双语父母在语言切换时并未表现出明显的音调变化，这可能表明他们将语言切换视为一种自然的交流方式，而不是需要特别强调的语音特征。然而，这一结果也可能受到实验设计的限制，例如，研究者仅分析了目标词汇，而未考虑非目标词汇在语言切换时的音调变化。

本研究的结果对理解双语父母在多语言环境中的语音调整具有重要意义。首先，研究发现双语父母在与婴儿交流时的IDS音调调整与单语父母相似，这表明无论父母是否掌握多种语言，他们在与婴儿交流时都会使用类似的语音策略。然而，双语父母在不同语言中的调整策略存在差异，这可能与他们对不同语言的熟练程度和文化背景有关。其次，研究发现双语父母在IDS中保持较高的音调，即使在重复词汇时也是如此，这可能表明他们试图通过维持较高的音调来增强婴儿的注意力和语言学习效果。此外，双语父母在语言切换时并未表现出明显的音调变化，这可能表明他们将语言切换视为一种自然的交流方式，而不是需要特别强调的语音特征。

尽管研究结果提供了有价值的见解，但仍存在一些局限。首先，本研究没有包括西班牙语单语父母的样本，因此无法确定双语父母在西班牙语中的IDS调整是否与单语父母不同。其次，双语父母的平均年龄比单语父母小2.2个月，这可能影响其语音调整策略，但研究者并未发现年龄对结果的显著影响。此外，双语父母和单语父母在种族和文化背景上存在差异，这可能影响其语音调整策略，但研究者未能进行匹配。因此，未来的研究需要考虑这些因素，以更全面地理解双语父母在不同语言和文化背景下的语音调整策略。

本研究还强调了对双语父母在不同语言中的语音调整进行系统分析的重要性。由于双语父母可能在两种语言中使用不同的语音策略，因此需要进一步探讨这些策略如何影响婴儿的语言学习。此外，研究还指出，未来的实验应包括更多不同语言和文化背景的样本，以更全面地理解父母在多语言环境中的语音调整策略。通过这些研究，可以更深入地探讨语言、文化和社会因素如何共同影响父母与婴儿的交流方式，从而为语言学习和语言习得提供新的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