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干达雨林保护区游憩区鸟类旅游适宜性评估：以马比拉中央森林保护区为例

《Scientific African》：An assessment of the sufficiency of the recreational zone of a Ugandan rainforest reserve for avitourism

本研究针对乌干达马比拉中央森林保护区（IBA）现有游憩区是否足以满足鸟类旅游（Avitourism）需求的问题，通过对比现有游憩区与潜在新增游憩区（目前为木材生产区）的鸟类群落，评估其鸟类旅游吸引力。研究人员采用双观察者点计数法，于2019年和2024年对两个区域进行了鸟类调查。结果显示，潜在新增区域在物种丰富度、物种多样性、IBA触发物种数量以及专业观鸟者目标物种数量等方面均显著高于现有游憩区。研究表明，将潜在新增区域纳入游憩区可提升保护区的鸟类旅游价值，并为基于早期模型划分的森林功能区有效性再评估提供了证据。该研究对优化保护区管理、促进基于自然的可持续旅游具有重要意义。

　　

想象一下，你是一位鸟类爱好者，计划前往一个被国际鸟盟（BirdLife International）认定为重要鸟区（Important Bird Area, IBA）的雨林保护区观鸟。这个保护区靠近城市，交通便利，本应成为观鸟天堂。然而，现实却可能令人失望：你可能无法看到保护区应有的全部鸟类多样性，或者观鸟体验不够理想。这正是乌干达马比拉中央森林保护区（Mabira Central Forest Reserve）在鸟类旅游（Avitourism）发展过程中可能面临的困境。鸟类旅游，作为一种专注于观鸟活动的自然旅游形式，被认为是可持续性最高的生态旅游方式之一，它既能帮助创收，又能减少对生物多样性的威胁。但是，如果一个地点的观鸟机会未被充分了解和利用，其潜力就无法最大化。

马比拉森林保护区是乌干达中部现存最大的森林区块，但由于历史上农业侵占和持续的非法活动（如过度采伐、盗猎），其生态系统承受着巨大压力。该保护区在20世纪90年代仿照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生物圈保护区的模式进行了功能分区：核心区（23%）、缓冲/游憩区（22%）和生产区（54%）。目前，鸟类旅游活动主要集中在现有的游憩区。然而，当初划定这些区域所依据的环境条件可能已经改变，尤其是考虑到乌干达在2002年至2023年间丧失了15%的原始湿润森林。因此，重新评估这些功能分区在实现其预定保护和发展目标方面的有效性变得至关重要。

本研究的核心问题在于：马比拉森林现有游憩区的鸟类物种丰富度和多样性，是否能给观鸟者带来包含保护区所有鸟类的完整体验？特别是，是否能观察到专业观鸟者目前或潜在最想寻找的物种？此外，保护区已公布的鸟类名录是否涵盖了所有在此栖息的物种？为了回答这些问题，研究人员威廉·奥卢波特（William Olupot）开展了一项细致的对比研究，将现有游憩区与一个毗邻的、目前划为生产区但实际并未进行可持续木材采伐的潜在新增游憩区进行比较。这项研究的结果发表在《Scientific African》上，为优化保护区的管理提供了科学依据。

为了开展这项研究，作者主要运用了几个关键技术方法。首先是研究设计，该研究采用了分层取样的策略，将研究区域划分为两个大区（现有游憩区M/MF和潜在新增区S/SF），每个大区又进一步分为河岸站点（M, S）和高地森林站点（MF, SF），以确保覆盖不同的微生境类型。其次是鸟类调查方法，研究采用了双观察者点计数法，由四位经验丰富的鸟类向导组成两队，同时在两个大区进行观测。这种方法相比单观察者能更有效地估计检测概率和鸟类丰度，并能更快地记录到物种。在每个采样点进行为期5分钟的计数，记录鸟种、数量、方向和距离等信息。此外，研究人员还使用了DOBSERV 程序结合SURVIV 代码来统计分析观测数据，计算观察者特定的检测概率，并选择最简约的模型来确保数据可比性。在数据分析方面，除了计算基本的物种丰富度，还运用了香农-威纳多样性指数 和辛普森多样性指数 来评估群落的多样性和均匀度，并进行了聚类分析 来比较不同站点鸟类群落组成的相似性。同时，研究还根据鸟类的生态类型（如森林特化种、森林泛化种、水生种类等）和“最受关注”状态对物种进行了分类汇总，以更贴合观鸟者的不同兴趣点。

整体物种丰富度和多样性

研究人员通过双观察者点计数法共记录到61科261种鸟类。与保护区之前公布的287种鸟类名录相比，本研究新增了57个物种，使马比拉保护区的可记录鸟类总数更新至344种。同时，有94种此前名录中的物种在本研究中未被记录到，其现状有待进一步调查。

站点间的物种丰富度差异显著。潜在新增区域（S/SF区）的两个站点（S和SF）的物种丰富度 consistently（持续地）高于现有游憩区（M/MF区）的站点。具体而言，站点SF的物种丰富度最高，其次是站点S。统计分析（ANOVA）表明，除了站点MF与SF之间、以及站点S与SF之间的差异不显著外，其他多数站点间的物种丰富度差异都达到了显著水平。在多样性指数方面，无论是强调物种丰富度和稀有物种的香农-威纳指数，还是强调均匀度和优势物种的辛普森指数，站点SF都显示出最高的多样性值，表明该区域的鸟类群落既丰富又相对均匀。稀疏曲线分析 表明，即使加倍采样努力量，各站点的物种丰富度也不太可能显著增加，说明当前的调查已较为充分地反映了各站点的鸟类多样性。聚类分析 则显示，高地森林站点（MF和SF）在物种组成上更为相似，而河岸站点S则与其他站点差异较大，站点M的组成则介于高地站点和河岸站点S之间。

物种生境关联

为了更深入地理解站点间的差异，研究根据鸟类的生态类型进行了分类汇总。结果显示，潜在新增区域在几乎所有生态类型的物种数量上都高于现有游憩区。特别值得注意的是，站点SF拥有最多的典型森林物种（FF, FFL），而站点S则在水生种类、森林边缘/森林访客种类以及开阔地物种的数量上遥遥领先。这表明潜在新增区域包含了更多样化的生境类型，从而支持了更丰富的鸟类群落。

MOSO和IBA触发物种的数量

研究还特别关注了专业观鸟者最想寻找的物种和最受保护的物种。根据当地向导的经验，研究人员确定了39种“最受关注”物种，所有这些物种在本研究中都被记录到。其中，站点SF记录到的MOSO物种数量最多（27种），站点S则拥有最多（9种）仅在该站点被记录到的MOSO物种。

作为重要鸟区，马比拉保护区拥有75种IBA触发物种（即全球受威胁、分布区狭窄或生物群落受限的物种）。本研究共记录到64种IBA触发物种，其中站点SF记录到的数量最多（54种），并且拥有最多（5种）仅在该站点记录到的此类物种。这些结果进一步凸显了潜在新增区域，特别是站点SF，对于吸引专业观鸟者的巨大潜力。

各站点观察鸟类的相对难易度

对于观鸟者而言，亲眼看到鸟类往往比仅仅听到鸣叫声体验更佳。研究人员分析了2019年调查数据中通过视觉（看到或飞过）检测到鸟类的比例。结果显示，在所有站点中，站点S的视觉检测比例最高，无论是对所有物种进行分析，还是对在所有站点均被记录的特定物种（如典型的森林鸟类）进行分析，这一趋势都保持一致。这意味着在潜在新增区域的河岸站点（S）观鸟，游客有更高的几率直接观察到鸟类，这无疑会提升非专业观鸟者的满意度。

研究的讨论部分对上述结果进行了深入分析。为什么潜在新增区域（S/SF）表现出更高的鸟类多样性和丰富度？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既有人为因素，也有自然因素。现有游憩区（M/MF）靠近坎帕拉-金贾高速公路，交通噪音可能驱避了一些敏感物种。此外，流经该区域的穆萨米亚河下游段受到附近糖厂排放的污水污染，可能影响了依赖清洁水体的水生鸟类。而潜在新增区域（S/SF）虽然其塞齐布瓦河沿岸植被因农业和过度伐木而退化，但这反而可能增加了适应开阔生境和农业环境的鸟类数量。自然因素方面，两个区域在地形、海拔和降雨量上存在差异，M/MF区海拔较高、较凉爽、降雨更多，而S/SF区地势更平缓，降雨较少，塞齐布瓦河沿岸存在沼泽或沼泽森林，这些自然生境的差异必然导致鸟类群落的不同。

本研究的重要发现之一是记录到了一些此前在马比拉保护区未知或极为罕见的物种，例如非洲黑鸭、窄尾椋鸟和非洲鳍足鸟。这些新记录不仅更新了保护区的物种名录，也增加了其对特定目标观鸟者的吸引力。

讨论也指出了当前保护区管理的不足。尽管存在生态旅游活动，但非法采伐和非木材林产品过度采集在保护区内大部分区域仍然猖獗。研究表明，现有游憩区（M/MF）的受干扰程度相对低于潜在新增区域（S/SF），这或许部分得益于旅游活动带来的监管。因此，将旅游活动扩展到潜在新增区域，有可能通过增加游客访问量来产生更多收入，用于保护区管理，为当地居民创造经济机会，并遏制非法活动。

综上所述，本研究通过科学的对比分析，提供了令人信服的证据，表明将马比拉中央森林保护区西部的潜在新增区域向鸟类旅游活动开放，可以显著提升保护区的观鸟吸引力和游客体验。研究结果强调，基于早期模型（如人与生物圈模式）划分的森林功能区，需要根据变化的环境和管理目标进行重新评估，以确保其有效性。这不仅对马比拉保护区的管理具有直接的指导意义，也为乌干达乃至其他地区类似保护区的功能区优化和可持续旅游发展提供了参考范例。最后，作者建议未来应加强对保护区河岸区域的鸟类调查，评估未记录物种的现状，并对纸桑树占主导的退化林分的鸟类群落恢复进行基线监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