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观经济不平等感知对亲环境行为的影响：社会信任、社区依恋与环境知识的跨国调节效应分析

《Sustainable Futures》：Perceived economic inequality and pro-environmental behaviors: Moderating roles of social trust, community attachment, and environmental knowledge in a cross-country analysis of 37 nations

本研究针对主观经济不平等如何影响个体亲环境行为这一未充分探索的问题，通过覆盖37个国家84,395名受访者的跨国调查数据，采用多层次Logit模型分析发现：较高的主观不平等感知显著降低回收、购买再生品、节能行动及购买节能家电四类行为概率（系数-0.27至-1.05，p<0.01），但社会信任、社区依恋和环境知识能有效缓解这种负面效应。研究为不平等社会的环境政策设计提供了关键社会认知视角。

　　

随着全球气候变化加剧和自然资源日益稀缺，个体亲环境行为（Pro-Environmental Behaviors, PEBs）已成为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的关键。然而，尽管已有研究关注客观经济不平等（如基尼系数）对环境行为的影响，主观感知的经济不平等（Perceived Economic Inequality）如何塑造个体环境行为仍缺乏系统探索。这种认知差距具有重要意义，因为人们往往基于主观感知而非客观数据做出行为决策。尤其是在收入差距持续扩大的全球背景下，理解主观不平等如何影响环保行动，对制定有效政策至关重要。

为此，Janaki Imbulana Arachchi和Shunsuke Managi在《Sustainable Futures》发表的研究，通过跨国数据分析了37个国家84,395名受访者的亲环境行为模式。研究聚焦四种具体行为：垃圾回收（Recycling）、购买再生商品（Purchasing Recycled Goods）、采取节能行动（Energy-Saving Actions）和购买节能家电（Purchasing Energy-Efficient Household Products），并首次系统检验了社会信任（Social Trust）、社区依恋（Community Attachment）和环境知识（Environmental Knowledge）的调节作用。

研究采用多层次Logit模型（Multilevel Logit Model）分析个体与国家两级数据。个体数据来自2015–2017年由Nikkei Research Inc.实施的跨国问卷调查，覆盖高收入与低收入国家（包括日本、德国、美国、巴西、印度等），采用分层配额抽样确保人口代表性，并通过互联网和面对面访谈双模式收集。国家层面控制变量包括人均GDP（对数）和监管质量（Regulatory Quality），数据来源于世界银行和世界治理指标。关键自变量为主观经济不平等感知（5级Likert量表），调节变量包括社会信任、社区依恋（均为5级评分）和环境知识（通过10个环境议题的认知测试评估，Cronbach’s α=0.944）。统计分析采用两步法：先进行双变量分析揭示跨国模式，再通过多层次回归控制个体与国家异质性。

Results of bivariate analysis

双变量分析显示，高收入国家（如澳大利亚、捷克、日本）的回收参与率普遍高于低收入国家（如埃及、俄罗斯）。在感知不平等程度高的群体中，回收行为参与率显著较低。购买再生商品方面，多数国家受访者更倾向于“不购买”，但德国（低不平等组）和巴西、墨西哥例外。节能行动和节能产品购买上，低收入国家群体表现更积极，而高收入国家在高不平等组中参与率低于15%。

Results of multilevel logit regression analysis

多层次回归结果一致表明：主观经济不平等对四类亲环境行为均产生显著负向影响（系数范围-0.27至-1.05，p<0.01）。但社会信任、社区依恋和环境知识的交互项均呈现显著正向调节作用（p<0.01），例如社会信任与不平等的交互系数为0.055–0.132，表明这些因素有效缓解不平等的负面效应。个体层面，女性、高教育程度、高收入者更积极参与环保行为；国家层面，监管质量对回收和节能行为有显著促进作用（系数0.435–0.604），但人均GDP影响不显著。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的分组分析进一步验证了上述模式的普适性。

Robustness check

通过工具变量法（IV）使用历史GDP（1960–1980）和历史基尼系数（1990–2010）作为工具，检验了主观不平等可能的内生性问题。一阶段回归显示工具变量与主观不平等显著相关，二阶段残差项不显著，证实结果稳健。OLS模型和缺失值插补分析均支持原结论。

Mechanism

研究表明，主观不平等通过削弱社会信任和社区凝聚力减少环保参与，但环境知识通过提升认知能力和行动效能抵消这种影响。 status competition theory（地位竞争理论）部分解释为何不平等可能刺激“炫耀性环保消费”（如购买可见的绿色产品），但整体仍以抑制效应为主导。

研究结论强调，主观经济不平等是亲环境行为的重要抑制因素，但社会资本（信任、社区纽带）和环境素养可有效抵消其负面影响。政策制定需注重强化社会认知资源：在社区层面推广环保教育、增强邻里合作计划，在国家层面完善监管框架以降低行为成本。该研究为理解不平等社会的可持续转型提供了心理社会机制证据，填补了主观感知研究与客观经济指标间的理论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