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视觉世界范式下儿童语言预测研究的系统回顾：见解与展望

《Acta Psychologica》：Insights from visual world paradigm studies on language prediction in children: A systematic review

这篇系统综述全面回顾了1999-2024年间53项采用视觉世界范式（VWP）和眼动追踪技术研究典型发展儿童听觉语言预测的实证研究。文章系统梳理了儿童利用语义（如限制性动词）、形态句法（如语法性别、格标记）及语音韵律等线索进行预测的能力及其发展轨迹，指出预测能力随年龄增长而提高，但不同线索的发展时间线存在差异。综述还探讨了个体差异（如语言产出、阅读技能）对预测能力的影响，并强调了该领域在研究方法透明度（如预注册、数据共享）以及非印欧语系语言研究方面的不足，为未来研究指明了方向。

　　

引言

语言预测在促进高效语言理解和支持语言习得方面扮演着重要角色。它指的是在语言输入尚未完全呈现之前，个体对其进行的预先激活。研究儿童的语言预测能力尤为关键，因为这为了解预测能力的产生和演变提供了独特窗口。一些发展理论认为，预测不仅能实现高效的语言处理，还能支持语言发展。通过正确预测即将出现的词语，儿童可以更有效地处理熟悉词语，从而释放认知资源以专注于新颖或意外的输入。

视觉世界范式（VWP）作为研究工具

本综述聚焦于使用视觉世界范式（VWP）结合眼动追踪技术的研究。该范式要求参与者在聆听口语的同时观看相关图像，通过追踪其眼球运动来洞察实时的认知加工过程。VWP因其简单、非侵入性且无需主动反应或阅读技能，特别适用于儿童研究。然而，该方法也存在局限性，例如无法确定预测过程是仅由语言输入触发，还是受到视觉情境的影响，且其受控环境难以完全捕捉日常对话的动态互惠本质。

语义预测

语义预测是研究最为广泛的领域，其中限制性动词（如"eat"预示可食物体）是研究最深入的线索。研究发现，儿童从15个月大起就能利用限制性动词预测名词，但这种能力似乎主要存在于主谓宾（SVO）语序的语言中。例如，土耳其语儿童（其语言语序更灵活）并未表现出基于动词的预测，可能因为他们依赖其他更可靠的线索，如格标记。儿童还能利用动词与名词之间的关联强度进行预测，并且能够基于新颖的多词序列生成预测。研究表明，儿童可以将施事者信息和动词信息结合来预测受事者，但覆盖世界知识、基于新信息进行预测的能力直到十岁以后仍在发展。此外，儿童在五岁时能够使用形容词（如大小形容词）进行预测，但基于空间指示词（如"this","that"）的预测能力发展较晚。

形态句法预测

在形态句法预测方面，语法性别、数和格标记是主要的预测线索。在语法性别标记透明的语言（如西班牙语、意大利语）中，儿童在一岁左右就能利用性别标记冠词进行预测。而在标记不透明的语言（如德语、荷兰语）中，儿童需要先掌握性别冠词的正确产出，才能将其用于预测，这通常发生在四岁左右。儿童也能使用数标记（如英语中的"is"/"are"）来预测名词的数量，两岁儿童已具备此能力。格标记允许儿童预测主题角色（如施事者、受事者），这项技能在四到七岁之间发展，具体年龄因语言而异。双语儿童的预测能力受到语言优势度和跨语言性别一致性的影响。当两种语言的语法性别一致时，预测会得到促进。

语音和韵律预测

关于语音和韵律预测的研究相对较少。现有证据表明，英语幼儿在1.5岁左右可以利用语音协同发音线索预测名词，法语幼儿在相似年龄可以利用短语韵律区分名动同形异义词。这些发现表明，幼儿能够利用各种听觉线索进行语言预测。

语言和认知因素的影响

关于个体差异的研究结论不一。约半数考察语言产出能力的研究发现，产出词汇量或语法知识与预测能力呈正相关，支持了预测基于产出的理论框架。然而，另一些研究并未发现这种关联，这可能与参与者年龄较大、测试工具敏感性不足有关。语言理解能力（如接受性词汇）与预测能力的关系同样不一致。在双语儿童中，语言优势度显著影响预测能力，儿童在其优势语言中预测更快、更有效。仅有少数研究考察了认知技能的作用，其中一项研究发现工作记忆（尤其是情景缓冲器）与预测能力相关，而非语言认知能力则未显示显著影响。总体而言，个体差异对预测能力的影响尚无定论，需要进一步研究。

研究趋势与文献缺口

该领域研究存在明显的不均衡性。大多数研究集中在英语等印欧语系语言，对非印欧语系语言的研究不足。研究年龄段多集中于4-8岁儿童，对两岁以下幼儿和青少年的研究非常有限。关于儿童如何整合跨语言域的多重预测线索的研究尚处于起步阶段。方法论上，视觉世界范式的设置（如图像数量、视觉场景复杂性）存在差异，虽未总体影响结果，但需更清晰的"连接假设"来关联注视点与语言加工过程。此外，该领域的开放科学实践（如预注册、数据共享）尚未普及，可能存在发表偏倚。

结论与未来方向

本系统综述表明，典型发展儿童能够利用多种语言线索进行预测，预测能力随年龄增长而发展，但不同线索的发展时间线各异。尽管预测在语言处理中的重要性已被广泛认可，但其发展轨迹、个体差异的影响以及在不同语言和文化背景下的表现仍需深入探索。未来的研究应扩大语言和年龄范围，采用纵向设计，加强开放科学实践，并探索更自然的互动情境中的预测过程，从而更全面地理解儿童预测性语言加工及其在语言发展中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