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该如何调查这200万起谋杀案呢？”——对国际刑事司法实践中存在的问题和做法的系统性回顾

《Psychology, Crime & Law》：‘How do we investigate two million murders?’ A systematic review of practices and problems in international criminal justice

本文通过系统性文献综述，分析了国际刑事司法机构在调查灭绝种族等复杂犯罪过程中影响证人询问的因素。研究发现存在调查启动困难、第三方机构干扰、操作策略缺失及证据质量不足等核心问题，并建议借鉴国内证据调查最佳实践以提升国际调查效能。

　　国际刑事司法机构在调查极端犯罪时面临着极其复杂和困难的环境。这类犯罪通常发生在大规模暴力、战争以及地区动荡的背景下，涉及大量受害者和潜在的罪犯。由于战乱对关键证据的破坏，罪犯往往通过改变立场或篡改犯罪现场来掩盖其行为，而受害者则可能频繁迁移或遭受创伤。因此，调查人员需要在极端困难的条件下进行工作，包括寻找并获取证据、保护证人以及确保调查的公正性。这种复杂性使得国际刑事调查的取证过程尤为关键，同时也为调查工作带来了许多挑战。

在这些挑战中，调查访谈和证人证词是获取关键信息的主要手段。研究发现，直接和间接因素都对调查访谈的质量和效果产生影响。直接因素包括访谈过程中实时出现的互动影响，如提问方式、证人的创伤反应以及访谈双方的语言差异。例如，开放式问题通常能够引导出更详细和准确的回答，而封闭式问题（如“谁、什么、何时、何地、如何”等）则可能导致信息不完整。此外，证人的创伤可能会影响其回忆的准确性，并降低其提供的信息数量。语言差异则可能在最基本的法律权利问题上造成混淆。

间接因素则涉及更广泛的背景，如证人是否曾在其他场合谈论过事件、访谈环境、证人是否受到威胁以及证人保护计划的存在。这些因素不仅影响证人是否愿意作证，还可能影响其作证的质量。例如，多次谈论事件的证人可能会导致证词受到污染，而较高的信任水平则有助于提高证词的可靠性。同时，一个更大且更舒适的访谈空间也能改善证人作证的质量。然而，如果证人受到威胁，他们更可能不愿意提供详细和准确的信息，这会影响调查的进展。

尽管已有大量研究关注国际刑事调查中的访谈和证人证词，但大多数研究集中在理论讨论和案例分析上，缺乏系统的实证研究。因此，本系统综述旨在填补这一知识空白，综合分析现有的研究，并识别当前的研究成果与不足之处。通过系统性的文献回顾，我们识别了多个主题，包括调查的建立、调查过程中的挑战、调查团队的操作策略以及证人的管理与访谈。

在调查的建立方面，国际刑事调查面临巨大的物流挑战。由于国际刑事司法机构通常不在调查国家设立总部，调查人员必须采取多种策略，如设立本地总部、进行多次访问或远程调查。这些策略虽然有助于克服困难，但也可能带来延误，进而影响证据的收集。例如，在一些调查中，调查人员因安全问题无法进入现场，导致调查质量受到严重影响。同时，由于缺乏系统的质量控制机制，调查过程中可能遗漏关键证据，或者证据的整理和评估不够严谨，从而影响案件的完整性。

在调查过程中，许多作者指出，国际刑事调查存在策略性不足的问题。由于大规模犯罪的复杂性和广泛性，调查人员往往需要灵活应对，而缺乏统一的调查策略可能导致调查的不系统性。一些调查因缺乏长期规划而表现出强烈的临时性，这使得调查的组织和执行变得更加困难。此外，调查人员有时会因缺乏专业知识而出现不当的提问方式，这不仅影响证人的回忆，还可能导致证词的不一致。例如，某些调查中，证人因多次陈述而出现前后矛盾，这削弱了其证词的可信度。因此，系统性的调查策略对于确保调查的顺利进行至关重要。

证人的管理与访谈是国际刑事调查中的关键环节。许多研究指出，证人的安全状况对其作证行为产生重要影响。在一些调查中，证人因担心报复而选择不作证，这直接影响了调查的进展。例如，在肯尼亚的调查中，一些证人因受到威胁而撤回陈述，最终导致部分嫌疑人的无罪判决。此外，调查人员在访谈过程中需要考虑文化差异和语言障碍，以确保证词的准确性。例如，在一些调查中，证人因文化禁忌而无法直接回答涉及性暴力的问题，这使得调查人员在访谈时需要特别注意提问的方式和内容。

本系统综述还指出，国际刑事调查中存在许多未解决的问题。这些问题包括证人的安全、调查人员的培训、以及如何确保调查的公正性和全面性。例如，一些调查因缺乏对证人安全的保障而未能有效收集证据，一些调查因访谈方式不当而未能准确获取证词。此外，调查人员在处理性暴力相关证词时也面临挑战，如证人因创伤而无法清晰回忆事件，或因文化差异而无法提供详细的证词。

为了提高国际刑事调查的质量，调查人员可以借鉴国家层面的实证研究和最佳实践。例如，国家层面的研究强调创建有利于证人的环境、使用适当的访谈技巧以及实施有效的质量控制措施。这些方法在国际调查中同样适用，但需要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此外，数字技术的快速发展为国际刑事调查提供了新的可能性，如使用人工智能和计算机视觉分析数字图像和视频，这可能在未来超越证人证词的重要性。

本系统综述还强调，国际刑事调查的复杂性要求研究者和实践者共同努力，开发一套适用于国际调查的模型或模板。这将有助于提高调查的系统性和效率，并确保调查的公正性。同时，研究也指出，国际刑事调查中的许多问题具有普遍性，如证人的安全、调查人员的培训以及如何有效收集证据。这些问题不仅影响调查的进展，还可能影响最终的判决。

尽管本系统综述识别了许多问题，但仍有诸多知识空白需要进一步研究。例如，关于数字技术在国际刑事调查中的应用、证人保护计划的有效性以及如何提高调查的透明度和公正性等方面的研究仍然不足。因此，未来的研究需要关注这些领域，以提供更全面的指导和解决方案。

总之，国际刑事调查的复杂性和挑战性要求研究者和实践者不断探索和改进调查方法。通过系统性的文献综述，我们希望为未来的国际刑事调查提供有价值的见解，并促进更有效的调查实践。同时，我们也认识到，由于国际刑事调查的特殊性，研究的难度较大，因此需要更多的实证研究和系统分析，以确保调查的公正性和有效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