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增长与后增长：关于增长关键理论的系统性文献综述

《Ecological Economics》：Degrowth and postgrowth: A systematic literature review of growth-critical science

本文通过主题建模系统综述943篇涉及degrowth和postgrowth的文献，发现20个核心主题，揭示增长批判科学（GCS）缺乏统一理论或政治议程，而是多学科并行探讨，涉及气候变化、资本主义批判、人类与自然关系等。研究强调GCS的多样性及方法论价值。

　　在当今全球范围内对经济增长模式的反思和批评不断加深，围绕“degrowth”（去增长）和“postgrowth”（后增长）这两个核心概念的学术研究逐渐形成一个跨学科的新兴领域。本文通过系统综述的方法，分析了使用这些概念的943篇科学文献，试图揭示这一领域在理论、研究主题和政策方面的多样性，以及其内部的复杂关系。研究采用自然语言处理中的主题建模技术，识别出20个主要主题，并构建了一个关于去增长和后增长研究的整体图景。这些主题不仅涵盖了对经济增长的批判性分析，还包括对可持续发展的探索、社会和经济制度的反思、以及关于如何在不同领域实现去增长和后增长的讨论。通过这种方法，研究展示了这一领域的多面性，并指出其并非一个统一的政治或学术议程，而是由多个相互交织的子领域构成的复杂网络。

### 去增长与后增长的背景

经济增长一直是现代社会发展的核心目标，但其可持续性正受到越来越多的质疑。从自然环境的角度来看，持续的经济增长意味着对自然资源的不断开采、使用和处置，这在有限的地球资源背景下显然是不可持续的。因此，许多学者和实践者提出，为了实现真正的可持续性，社会和经济系统必须从“无限增长”的假设中摆脱，转向“去增长”或“后增长”的模式。这一观点不仅体现在环境和社会运动中，也逐渐成为学术界研究的重要议题。

然而，尽管“去增长”和“后增长”这两个术语被广泛使用，但它们在不同学科和研究者之间却有着不同的含义。这种差异可能源于文化背景、语言习惯以及对经济增长的哲学和方法论理解的不同。例如，一些学者认为“去增长”是一种经济模式的转变，强调减少物质和能量的使用，而另一些学者则将“后增长”视为一种超越传统增长概念的全新发展路径。因此，这一领域内的研究既不是单一的理论体系，也不是统一的政策导向，而是由多种观点和方法共同构成的多元格局。

### 研究方法与技术

为了更好地理解这一领域的发展状况，本文采用了主题建模（topic modelling）这一基于自然语言处理的机器学习方法。主题建模是一种能够从大量文本数据中提取隐藏主题的技术，它通过计算文本中词语的出现频率和相关性，识别出文档之间的共同主题。这种方法可以有效地揭示学术文献中的主题分布，以及不同主题之间的关系。此外，研究还采用了“混合成员模型”（mixed-membership model），这意味着每篇文献可以同时涉及多个主题，而不是被归类为单一主题。

主题建模的优势在于其能够提供一种系统的方法来分析和比较不同文献之间的主题结构。它不仅可以帮助研究者识别文献中的主要议题，还能展示这些议题之间的相互关联。为了确保分析的透明性和可重复性，本文在数据收集和处理过程中遵循了严格的步骤，包括使用Web of Science和Scopus数据库，搜索包含“degrowth”、“de-growth”、“postgrowth”和“post-growth”的文献，并排除那些在非经济背景下使用这些术语的论文。最终，研究选取了943篇符合标准的文献进行分析。

在主题建模的过程中，研究者还考虑了多个因素，例如主题的“语义连贯性”（semantic coherence）和“独特性”（exclusivity）。语义连贯性指的是某个主题中高概率词语是否在文献中频繁出现，而独特性则衡量这些词语在该主题中的专属性。研究者通过调整主题数量，寻找一个在连贯性和独特性之间达到平衡的模型，从而确保分析结果既具有代表性，又不会因过于细分而失去整体意义。

### 研究结果与主题分析

通过对943篇文献的分析，研究识别出了20个主要主题，涵盖了从经济增长的批判性分析到具体领域的实践探索。这些主题不仅反映了学术界对去增长和后增长概念的不同理解，也揭示了它们在不同学科中的应用情况。例如，有一部分文献聚焦于“气候政策与模型”（Climate policies and models），讨论了全球范围内如何通过政策手段推动可持续发展。另一部分则涉及“对资本主义的批判”（Critique of capitalism），从政治经济学和社会关系的角度出发，对经济增长模式提出了更深层次的质疑。

此外，还有一些主题更关注于具体的社会、经济和环境问题，例如“社区”（Community）、“环境正义”（Environmental justice）、“循环经济与企业”（Circular economy and business）等。这些主题往往与特定的研究领域相关，例如旅游研究、农业研究和城市规划等。而另一些主题则更偏向于方法论和理论探讨，如“调查方法”（Survey methods）、“经济模型”（Economic models）和“定义去增长与元话语”（Defining degrowth and meta-speech）等。

研究还通过构建主题之间的网络图，展示了这些主题之间的相互关系。网络图显示，虽然“去增长”和“后增长”研究存在多个独立的子领域，但它们之间也存在一定的联系。例如，一些主题如“对资本主义的批判”与“环境正义”之间有较强的关联性，而“气候政策与模型”则与其他多个主题存在交叉。这种网络结构不仅揭示了去增长和后增长研究的复杂性，也为未来的研究提供了方向。

### 与其他研究的比较

在讨论研究结果时，本文还与其他几项关于去增长和后增长的系统综述进行了比较。例如，Fitzpatrick等人（2022）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政策建议上，他们提出了13种可能的政策方向，而本文则更关注于文献中的主题分布及其相互关系。Weiss和Cattaneo（2017）的研究则对91篇关于去增长的文献进行了分析，发现了五个跨领域的主题和13个具体的主题。相比之下，本文通过主题建模的方法，更全面地揭示了研究主题的多样性和复杂性。

此外，Savin和van den Bergh（2024）也对去增长的文献进行了主题建模分析，但他们的研究基于文章的标题、摘要和关键词，而本文则使用了完整的文本内容，因此能够更深入地理解文献中的主题结构。这种差异导致了研究结果的不完全一致，但同时也反映了不同研究方法在捕捉研究主题方面的优缺点。

### 研究的意义与贡献

本文的研究具有重要的理论和实践意义。首先，它揭示了去增长和后增长研究的多样性，表明这一领域并不是一个统一的学术议程，而是由多个相互关联的子领域构成的复杂网络。其次，研究通过主题建模的方法，提供了一种新的工具来分析和比较学术文献，这种方法可以应用于其他类似的跨学科研究。最后，本文还强调了去增长和后增长概念在不同学科中的应用价值，表明它们不仅在环境和社会科学中具有重要意义，也可以为其他领域如经济学、政治学和人类学提供新的研究视角。

通过本文的研究，我们认识到去增长和后增长不仅是一个理论上的概念，更是对当前社会经济模式的一种批判性反思。这一反思不仅限于对经济增长的质疑，还涉及对社会结构、政策制定和科学研究方法的重新审视。因此，去增长和后增长研究的价值在于其对传统增长模式的挑战，以及对可持续发展路径的探索。这种探索需要多学科的协作和深入的理论与实践研究，同时也需要对研究方法进行不断的改进和创新。

### 结论与展望

本文的研究表明，去增长和后增长的概念已经渗透到多个学科领域，并形成了一个跨学科的研究网络。然而，这一网络并非单一的理论体系，而是由多种不同的观点和方法构成的复杂结构。因此，未来的去增长和后增长研究应当更加注重主题之间的交叉与融合，同时也需要在不同学科之间建立更紧密的联系。

此外，本文的研究还强调了主题建模方法在系统综述中的应用价值。这种方法不仅可以帮助研究者识别文献中的主要主题，还能揭示这些主题之间的关系。因此，未来的学术研究可以借鉴这一方法，以更全面和系统的方式分析和理解复杂的研究领域。

总的来说，去增长和后增长研究是一个充满潜力和挑战的领域。它不仅要求研究者对经济增长模式进行深刻的反思，还需要在不同学科之间建立桥梁，以推动更广泛的学术讨论和政策实践。通过本文的研究，我们希望为这一领域的进一步发展提供一些启示，并鼓励更多的学者参与到这一跨学科的研究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