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文献综述：瑞典护理学学士论文方法多样性的范围综述

《BMC Nursing》：Beyond research-based literature reviews: a scoping review of methodological diversity in Swedish bachelor’s theses in nursing

为解决瑞典护理学学士论文因临床资源限制而过度依赖文献综述、导致研究方法单一化的问题，研究人员开展了一项范围综述，系统分析了2013-2023年间380篇采用博客分析、自传体分析等创新方法的学士论文。研究发现自传体作品是最主要数据源（n=220），描述性设计占主导（97.1%），且存在理论框架缺失（5.3%未明确理论）和男性/青少年群体研究不足等问题。该研究为护理教育改革提供了方法论多样性的实证依据，推动学术训练与临床实践更紧密结合。

　　

在全球护理教育学术化浪潮中，瑞典自1993年教育改革后，护理专业从职业培训转向学术学位体系。然而在这表面繁荣下，隐藏着一个结构性矛盾：护理本科生越来越难获得临床实地调研和参与研究项目的机会。过度饱和的临床场地往往优先考虑硕士生和教师主导的研究，导致本科培养方案不得不默认采用文献综述这一"安全牌"。这种模式虽然便于在紧张的时间框架内进行指导和评估，却无形中扼杀了方法论的多样性，限制了学生的实践学习机会。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瑞典耶夫勒大学马丁·萨尔兹曼-埃里克松（Martin Salzmann-Erikson）领导的研究团队在《BMC Nursing》上发表了一项开创性研究。他们首次系统审视了瑞典护理学学士论文中那些"非传统"研究方法的应用情况，试图回答一个关键问题：当学生们突破文献综述的桎梏时，他们会选择哪些创新方法？这些方法又如何促进我们对患者体验的理解和护理研究的发展？

为了全面把握这一现象，研究团队采用了范围综述（scoping review）方法，严格按照Arksey和O'Malley的五阶段框架进行。他们检索了瑞典国家数字科学档案（DiVA）门户以及三所大学的机构知识库，时间跨度为2013年至2023年——这一选择确保了研究覆盖了博洛尼亚进程改革后在瑞典稳定实施的学位框架时期。经过多轮筛选，最终确定了380篇符合标准的学士论文，这些论文都采用了博客分析、自传体分析、概念分析等非传统方法，而非传统的文献综述、访谈或问卷调查。

研究团队开发了详细的数据提取模板，系统收集了每篇论文的作者信息、出版年份、大学来源、研究设计、数据来源、分析方法等关键变量。所有五位作者都参与了模板的试点测试和完善，确保数据提取的一致性和准确性。数据分析结合了描述性统计和推论统计，使用R软件（版本4.4.2）进行计算，并通过Fisher精确检验和Cramér's V等方法探究变量间的关联。

研究发现呈现出一幅既充满希望又暴露问题的图景。在 authorship 方面，绝大多数论文（90.5%，n=344）由两名学生合作完成，单作者论文仅占8.7%。更令人惊讶的是院校间的巨大差异：耶夫勒大学和乌普萨拉大学等机构贡献微薄（各0.5%），而大学学院（University of Sk?vde）独自贡献了37.1%的论文，林奈大学（Linnaeus University）贡献了29.5%。这种高度集中的分布（峰度4.50，偏度2.33）表明方法论创新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个别院校的学术文化和支持体系。

methodological aspects

研究方法方面，描述性设计占据绝对主导地位（97.1%），而探索性设计仅占1.1%。绝大多数论文（89.5%）采用目的性抽样（purposive sampling），90%采用归纳法（inductive approach），仅有5%使用演绎法（deductive approach），0.5%使用溯因法（abductive approach）。这种明显的方法论偏好反映了本科生更倾向于描述已知现象而非探索新领域。

sample populations

样本群体分析揭示了一个显著的研究盲点：成人（49.2%）和女性（37.1%）成为绝对主导的研究对象，而男性仅占1.1%，青少年群体更是鲜有关注。这种不平衡可能反映了学生倾向于研究与自身性别和社会身份相似的群体，但也造成了护理研究中男性患者和年轻人群体的"证据空白"。

data sources

数据来源方面，自传体和文学作品是最常见的选择（57.9%），其次是博客（33.2%）。社交媒体（0.8%）、网络论坛（0.3%）和词典（0.8%）等数字资源使用率极低。进一步分析显示，使用博客作为数据源的论文平均包含6.7个博客（SD=3.25），而使用自传体的论文平均包含5.24本自传（SD=4.78）。这种对传统叙事材料的偏爱与现代数字平台的低使用率形成鲜明对比，可能错失了接触当代患者叙事的机会。

ethical considerations

伦理考量方面存在明显不足：97.4%的论文未报告获得伦理批准，仅10篇论文（2.6%）提及获得了内容创者的知情同意，这些多涉及公开可用的数字叙事如博客和播客。这种对公开可用材料的伦理处理方式与互联网研究伦理指南（AoIR Internet Research Ethics Guidelines 3.0）的要求存在差距。

data analysis

数据分析方法上，绝大多数论文（86.6%）采用显性内容分析（manifest content analysis），仅12.6%采用潜在分析（latent analysis）。卡方检验显示数据分析方法与分析深度之间存在显著关联（p=0.005），Cramér's V值为0.182，表明存在中等程度的相关性。叙事分析（narrative analysis）和概念分析（concept analysis）中潜在分析的应用相对较多，反映了这些方法更适合进行深层次解读。

nursing as a subject area

论文主题方面，患者中心研究占主导（81.8%），主要关注癌症（尤其是乳腺癌）、ALS、自闭症等疾病患者的体验。家属和亲属视角占12.6%，而医疗人员视角仅占2.1%。概念性论文（概念分析和内涵分析）占8.4%。对论文标题的词频分析发现，"生活"（leva，40.3%）、"体验"（upplevelser，37.9%）、"疾病"（sjukdom，12.9%）和"自传"（sj?lvbiografier，20.8%）是最常见的词汇，反映了对患者主观叙事和个人疾病体验的重视。

core competencies

核心能力分布显示，以人为本的护理（person-centered care）占绝对优势（87.6%），而质量改进（1.1%）、团队合作（0.3%）、循证实践（evidence-based practice，0.3%）等系统级能力极少被关注。信息学和安全管理这两个对患者安全和数字化转型至关重要的能力则完全没有出现在任何论文中。

adoption of a theoretical framework or theory

理论框架应用方面，"痛苦"（lidande，36.1%）、"生活世界"（livsv?rld，24.7%）和"健康"（17.6%）是最常见的理论概念，反映了对疾病负面和存在维度的关注。然而，5.3%的论文没有明确的理论框架，显示了理论建设的不足。

研究的讨论部分指出，方法论单一化不仅是学生偏好的结果，更是教育生态系统的产物。当本科生因结构限制被导向基于桌面的文献综述时，描述性、低风险方法的主导地位就不仅仅是选择问题，而是教育环境的必然结果。这种"方法论漏斗"虽然能保证基本质量，却可能抑制好奇心，限制对复杂现象的探索，阻碍学生发展成为真正自主和负责任的实践者。

该研究的实践意义在于指出，战略性地扩大对临床微项目的监督访问或与进行中的研究群体共同生产，可以重新平衡这种不平等，使论文工作成为一种变革性而不仅仅是认证性的体验。院校间方法论创新的巨大差异也表明，大学有机会相互学习如何开展护理学学士论文工作。

这项研究的优势在于其全面的搜索策略和对全国范围内学士论文的系统分析。然而，仅由一名评审员进行标题和摘要筛选（五位作者初步试点后）可能引入选择偏差。此外，论文报告方法和理论框架的方式存在差异，限制了跨研究比较的可能性。

总之，这项范围综述揭示了瑞典护理学学士论文中方法论创新的现状和挑战。虽然学生们在有限条件下展现出对患者体验研究的重视，但方法论多样性不足、理论框架缺失以及群体代表性不平衡等问题亟待解决。随着瑞典护理教育面临新的欧盟框架要求的临床培训扩展，这项研究为未来的课程改革和教育政策提供了重要参考，推动护理教育向更加多元和创新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