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不确定性是否促进合作？——基于序贯公共品博弈的实验证据

《Journal of the Economic Science Association》：Does position uncertainty foster cooperation?

本研究通过实验探讨了位置不确定性在序贯公共品博弈中对合作行为的影响。研究人员设计了八人序贯决策实验，比较了位置确定与不确定条件下个体贡献率的差异。结果发现，尽管观察 predecessors' actions 能显著提升合作水平，但位置不确定性并未产生额外增益。这一发现对公共政策设计中信息披露机制的优化具有重要启示。

　　

在社会科学领域，一个长期困扰研究者的问题是：在单次互动的社会困境中，自利个体之间能否自发产生合作？传统理论认为，除非存在无限次重复博弈，否则合作行为无法维持。这一难题在公共品供给场景中尤为突出——尽管全体合作能实现社会最优，但个体始终存在搭便车（free-riding）的动机。Gallice和Monzón（2019）提出的理论模型为破解这一困境提供了新思路：当参与者序贯决策且不确定自身在序列中的位置时，位置不确定性（position uncertainty）可能成为促进合作的新机制。

为验证这一理论，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与香港城市大学的研究团队在《Journal of the Economic Science Association》发表了一项创新性实验研究。他们设计了八人序贯公共品博弈，通过精巧的实验设计分离了位置不确定性和历史行为观察两个关键因素。实验采用策略法（strategy method）收集决策数据，参与者需对所有可能的信息场景做出预决策，最终通过随机实现特定路径计算收益。这种方法有效避免了实际序贯决策中等待时间与位置推断的混淆效应。

研究团队设置了六组实验处理，系统操纵返回参数（r=3或5）、观察样本量（k=0/2/5/7）和位置信息条件。其中k=0对应传统同步博弈基准，k=7表示完全位置确定性条件，中间值则用于检验理论预测的临界效应。每组实验进行40轮，最终随机抽取8轮计算报酬，以维持单次博弈的实验控制。

核心发现1：序贯结构本身而非位置不确定性驱动合作

与同步博弈（k0-high）相比，所有序贯决策设置均显著提升合作水平（Result 1）。但令人意外的是，完全位置确定条件（k7-high）下的贡献率与位置不确定条件（k2-high/k5-high）无显著差异（Result 3）。这表明观察 predecessors' actions 的历史信息本身才是促进合作的关键，而非理论假设的位置不确定性机制。

核心发现2：样本量无关性与回报参数显著性

当r=5时，无论k=2或5，群体贡献总和均稳定在5/8左右（Result 4）。但将r降至3时，贡献率显著下降约25%（Result 5）。这一结果与理论预测相悖——根据Gallice和Monzón模型，增加k应提高支持全合作均衡的回报率阈值，但实验数据显示样本规模变化未引发合作水平波动。

动态特征：位置不确定性的抗衰减效应

传统公共品实验普遍观察到的贡献率衰减现象在本研究中呈现差异化表现（Result 6）。同步博弈在15轮后出现持续衰减，而位置不确定条件下合作水平始终保持稳定。这表明该机制可能通过改变参与者的预期形成方式，有效抑制了经验积累导致的策略性搭便车行为。

决策机制：条件合作优于理论预测

当参与者观察到全贡献样本时，无论位置信息如何，其贡献率均达80%（r=5）或60%（r=3）。而理论预测的"全合作或全背叛"的临界决策模式并未出现——即使样本存在部分背叛，贡献率仍随观察到的合作数量单调递增（表5）。这种行为模式更符合条件合作（conditional cooperation）的行为特征。

位置效应：序列次序的弱单调性

控制观察样本后，贡献率随位置滞后呈弱单调下降（Result 7）。早期决策者通过贡献行为引导后续合作的"榜样引领"（leading-by-example）效应显著，但末位参与者的贡献率仍维持在0.4以上，远高于理论预测的零贡献均衡。

本研究通过严谨的实验设计揭示了序贯公共品博弈中合作维持的真实机制。结果表明，尽管位置不确定性理论具有创新性，但实践中历史行为的可观察性才是驱动合作的核心要素。这一发现对公共政策设计具有重要启示：在大型序贯决策场景（如慈善募捐、环保行动）中，无需完全披露历史信息，仅提供部分近期行为样本即可有效提升合作水平。研究同时为行为博弈论提供了新的经验证据，表明条件合作行为比传统理论假设具有更强的稳健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