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述：针灸在调节自主神经系统功能方面的临床疗效与安全性：一项随机对照试验的荟萃分析

《Frontiers in Neuroscience》：Clinical efficacy and safety of acupuncture in modulating autonomic nervous function: a meta-analysis of randomized controlled trials

自主神经系统失调与针灸干预的Meta分析显示，针灸通过调节交感与副交感神经平衡可显著改善心率变异性（SDNN提升13.59，p=0.0091），但对低频（LF）和高频（HF）的改善存在不确定性（I2=96.5%-58.0%）。研究纳入10项RCT共744例患者，发现针灸组与对照组严重不良反应发生率无统计学差异（RR=1.95，p=0.5977）。机制研究提示针灸通过神经反射通路、神经内分泌调节及免疫双向调控实现作用，但存在样本量小（平均每组374人）、盲法实施困难（仅4/10研究满足低偏倚）、HRV评估工具不统一等局限性。建议未来开展多中心大样本RCT并标准化评估体系。

　　在维持人体生理平衡的过程中，自主神经系统（ANS）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自主神经系统主要由交感神经系统（SNS）和副交感神经系统（PNS）构成，前者负责身体的“战斗或逃跑”反应，后者则与“休息与消化”功能密切相关。通过复杂的神经-心血管、神经-代谢和神经-免疫调控路径，自主神经系统在多种生理过程中起着关键作用。然而，当自主神经系统出现功能紊乱时，例如交感神经过度激活或副交感神经活动减弱，可能导致一系列慢性疾病的发生，如慢性肾病、心力衰竭以及2型糖尿病等。这些疾病往往与自主神经系统的失衡密切相关，而目前用于调节自主神经功能的主流治疗方法，如药物干预和神经调控技术，存在诸如副作用明显、操作侵入性强或成本高昂等局限性。

在这种背景下，针灸作为一种传统医学的重要组成部分，展现出调节自主神经系统功能的潜力。针灸不仅在缓解疼痛、治疗慢性疾病和减轻炎症方面具有广泛的应用，而且其作用机制可能涉及神经反射通路和神经-免疫系统的交互。通过刺激特定穴位，针灸被认为可以恢复身体内部的平衡，从而影响自主神经系统的活动。然而，尽管针灸在临床上显示出一定的疗效，但关于其对自主神经系统调节效果的系统性证据仍较为有限。因此，有必要开展一项系统的综述与荟萃分析，以评估针灸在调节自主神经系统功能方面的效果及其安全性。

本研究采用随机对照试验（RCTs）作为数据来源，对PubMed、Embase、CNKI、Wanfang和Cochrane Central Register of Controlled Trials（CENTRAL）数据库中从其建立至2025年8月1日的文献进行检索。研究筛选出10项符合纳入标准的RCTs，共涉及744名患者。通过随机效应模型对这些研究进行综合分析，结果表明，针灸在改善心率变异性（HRV）的某些指标方面显示出一定的效果，尤其是标准差（SDNN）的提升。然而，对于低频（LF）和高频（HF）成分，研究结果显示出较大的不确定性，而LF/HF比值的变化则缺乏统计学上的显著性。

值得注意的是，这些研究中报告的针灸治疗相关不良事件发生率较低，且所有不良事件均为轻微性质，未见严重不良反应。这一结果进一步支持了针灸在临床应用中的安全性。然而，尽管针灸在改善自主神经功能方面显示出一定的潜力，但当前的研究质量参差不齐，多数研究在方法学上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如缺乏严格的盲法设计、样本量较小以及测量工具的不一致等。这些因素可能对研究结果的可靠性产生影响，也使得对针灸效果的评估变得复杂。

此外，研究还发现，针灸对HRV各项指标的影响存在较大的异质性。这种异质性可能源于多个方面，包括研究对象的疾病类型、针灸干预方式的多样性以及HRV记录设备的不统一。例如，部分研究使用了24小时动态心电图（Holter）监测，而其他研究则可能采用不同的测量手段，这可能对数据的可比性和分析结果产生影响。为了减少异质性并提高研究结果的可信度，未来的研究应更加注重标准化的干预方案和测量方法，以确保不同研究之间数据的可比性。

从机制层面来看，针灸对自主神经系统的影响可能涉及多种途径。首先，针灸通过激活神经反射通路来调节自主神经功能。例如，电针刺激足三里（ST36）穴位已被证明可以激活迷走神经，从而抑制全身炎症反应。而对足三里（ST25）穴位的刺激则显示出不同的效果，提示针灸的作用可能具有特定的部位依赖性。其次，针灸可能通过影响神经递质的释放，如刺激下丘脑的黑素细胞刺激素（MSH）神经元，进而调节自主神经系统的活动。此外，针灸在调节神经兴奋性方面也表现出一定的作用，尤其是在由自主神经失衡导致的胰岛素抵抗等代谢异常情况下，可能有助于恢复肝脏的葡萄糖代谢平衡。

在临床应用方面，已有研究表明针灸在多种疾病中的潜在疗效。例如，在功能性消化不良患者中，针灸干预能够显著改善症状、血液激素水平以及自主神经功能指标，如心率变异性。同样，在心力衰竭患者中，针灸或神经刺激可能对改善自主神经功能产生积极作用，尽管目前的证据仍需进一步加强。此外，对于长期新冠患者，由于自主神经失衡可能导致心血管症状，针灸作为一种非侵入性干预手段，也展现出一定的应用前景。这些研究结果表明，针灸在调节自主神经系统方面具有一定的临床价值，但其具体作用机制仍需深入探讨。

尽管针灸在调节自主神经系统方面显示出一定的疗效，但当前的研究质量总体较低，多数研究在方法学上存在一定的缺陷。例如，由于针灸治疗本身的特点，很难实现严格的盲法设计，这可能导致研究结果受到偏倚的影响。此外，针灸的干预方案往往缺乏统一性，不同研究中可能采用不同的穴位选择、刺激频率和持续时间，这也增加了研究之间的异质性。同时，针灸作为一种物理治疗手段，其操作过程可能引发部分患者的焦虑或恐惧情绪，进而影响测量结果的稳定性。因此，为了提高研究的科学性和临床适用性，未来的研究需要更加注重干预方案的标准化和测量方法的统一。

此外，自主神经系统的评估指标本身也存在一定的争议。尽管LF和LF/HF比值常被用于衡量交感神经与副交感神经的平衡，但一些研究对其作为评估工具的有效性提出了质疑。相比之下，SDNN作为衡量整体自主神经调节能力的指标，通常被认为更为可靠。因此，在本研究中，我们选择了SDNN作为主要评估指标，并对其他HRV参数进行了辅助分析。然而，由于LF、HF和LF/HF比值的结果存在较大的异质性，这提示我们在未来的研究中需要更加关注这些指标的测量方法和解释方式，以减少评估中的不确定性。

综上所述，本研究通过系统综述与荟萃分析，初步证实了针灸在改善自主神经系统功能方面的潜力，尤其是在提升SDNN方面表现出显著的治疗效果。然而，由于研究异质性较高以及方法学上的局限性，目前的证据仍不足以完全支持针灸在临床中的广泛应用。因此，未来需要更多高质量、大规模、多中心的随机对照试验来进一步验证针灸对自主神经系统调节的效果，并探索其作用机制。同时，标准化的干预方案和统一的评估工具也是提升研究可信度和推广针灸临床应用的关键。此外，结合神经影像学和分子生物学等多维度的研究方法，有助于更全面地理解针灸如何调节自主神经系统功能，从而为相关疾病的治疗提供更加科学的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