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凌行为与抑郁症状：基于TwinLife数据的一项因果研究

《Clinical Psychology & Psychotherapy》：Bullying Perpetration and Depressive Symptoms: A Causal Investigation of TwinLife Data

欺凌行为与抑郁症状的因果关联研究基于德国TwinLife双胞胎纵向数据，采用扩展因果方向模型（DoC）分析，结果显示无因果路径的模型（共享遗传和环境因素）拟合最佳，表明两者关联主要由共同遗传和环境因素解释，而非直接因果关系。建议预防策略应关注同伴环境、家庭环境、情绪调节及社会因素。

　　本研究旨在探讨欺凌行为与抑郁症状之间的双向因果关系。在以往的研究中，虽然已发现欺凌与抑郁之间存在显著关联，但这些研究多为相关性研究，难以明确其中是否存在因果关系。为了填补这一知识空白，研究团队采用了德国“TwinLife”双胞胎研究数据，结合扩展的“方向因果模型”（Direction of Causation, DoC）方法，对欺凌行为和抑郁症状之间的关系进行了深入分析。研究通过考虑测量误差、遗传因素和环境因素的影响，试图厘清这些变量之间是否具有因果联系，或仅仅是由于某些共同因素而产生关联。

欺凌是一种在不同文化中普遍存在且较为常见的行为，尤其在9至14岁之间最为普遍。它通常涉及对他人造成伤害的意图，并且存在施害者与受害者之间的权力不对等。这种行为不仅影响个体的心理健康，还可能对其后续发展产生深远影响。研究表明，童年时期参与欺凌行为的个体在成年后更容易出现心理健康问题，例如抑郁和焦虑等。此外，抑郁症状也被发现可能在欺凌行为的发生中起到中介作用，即家庭或社交环境中的问题可能通过抑郁症状间接影响欺凌行为。因此，理解这些行为之间的关系，有助于制定更有效的干预措施。

为了更准确地评估欺凌与抑郁之间的关系，研究采用了一种基于双胞胎设计的统计方法，即扩展的“方向因果模型”（MI-DoC）。这种方法允许在双胞胎研究中进行因果推断，通过分析不同个体之间的测量误差和遗传相关性，判断是否存在单向或双向的因果关系。研究团队还对数据进行了多项调整，包括年龄、性别、双胞胎间的攻击行为以及家庭收入等，以确保结果的可靠性。研究结果显示，欺凌行为与抑郁症状之间并不存在直接的因果关系，而更可能是由于共同的遗传和环境因素所导致的关联。

研究中使用的“TwinLife”数据来自一项长期的德国双胞胎调查，涵盖了多个方面的生活信息，包括心理状态、生活事件和行为模式等。数据采集方式为面对面访谈和电话访谈交替进行，覆盖了四年级至七年级的儿童，共计超过四千个家庭。该研究的样本包括916对同卵双胞胎和1059对异卵双胞胎。通过使用全信息最大似然估计（FIML）方法，研究团队能够处理数据中的缺失值，并最大化数据的使用效率。研究中还对变量进行了残差化处理，以消除双胞胎之间的相互影响，从而更准确地估计遗传和环境效应。

在测量方面，研究采用了李克特量表（Likert scale）对欺凌行为和抑郁症状进行评估。欺凌行为包括三种二元指标：对同学进行嘲笑和恐吓、威胁他人以及在网络环境中进行侮辱、散布谣言或嘲笑他人。抑郁症状的评估则基于贝克抑郁量表（BDI-FS），其中包括七个条目，覆盖了个体的情绪状态、自我评价和对未来的看法等内容。研究团队发现，不同测量方式可能会导致不同的结果，例如单一项目测量的欺凌发生率仅为3%，而多项目测量则高达18%。这表明，测量误差和构念效度在研究结果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影响了对变量间关系的判断。

研究团队构建了五种不同的模型，以评估欺凌行为与抑郁症状之间的关系。其中，Cholesky模型用于检测共同的遗传和环境影响，而MI-DoC模型则用于评估是否存在双向因果关系。通过似然比检验（LRT）对这些模型进行比较，发现Cholesky模型在所有模型中具有最佳拟合度，表明欺凌行为和抑郁症状之间的关联更可能是由于共同的遗传和环境因素，而非直接的因果关系。这一结果与以往关于欺凌受害者的遗传研究相一致，说明遗传因素在两种行为中都起着重要作用。

尽管研究结果显示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但仍然存在一些可能的解释。例如，遗传因素可能通过多基因效应（pleiotropy）同时影响欺凌行为和抑郁症状。这种现象意味着某些基因可能同时对两种表型产生影响，从而导致它们之间的相关性。此外，环境因素，如家庭氛围、社交压力和学校环境，也可能在欺凌行为和抑郁症状之间起到中介作用。研究还指出，未来的研究可以进一步利用纵向、遗传信息驱动的设计，探索欺凌行为和抑郁症状之间随时间变化的动态关系，并区分遗传相关性与实际的因果机制。

研究团队还讨论了本研究的局限性。首先，双胞胎研究通常基于某些假设，例如同卵双胞胎在基因上是完全相同的，而异卵双胞胎则平均共享一半的基因。其次，研究假设环境影响在同卵和异卵双胞胎之间是相同的，即“等环境假设”（Equal Environment Assumption, EEA），这可能并不适用于所有家庭。此外，研究未完全排除兄弟姐妹之间的相互作用，尽管通过调整双胞胎间的攻击行为，研究团队部分缓解了这一问题。最后，研究发现，年龄较小的参与者更有可能报告欺凌行为，这可能会影响研究结果的代表性。

综上所述，本研究揭示了欺凌行为和抑郁症状之间的复杂关系。虽然没有发现直接的因果关系，但共同的遗传和环境因素可能是导致两者相关的主要原因。研究结果对于理解欺凌行为的形成机制以及制定针对性的干预措施具有重要意义。未来的研究可以进一步利用遗传信息和纵向数据，探索这些行为随时间变化的相互作用，并区分遗传相关性与实际的因果效应。同时，研究也强调了测量误差和构念效度在相关性研究中的重要性，建议在未来的调查中采用更全面的测量方法，以提高结果的准确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