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废弃物到价值：在社会超市中平衡气候效益与社会成果

《Journal of Cleaner Production》：From waste to value? Balancing climate and social outcomes in social supermarkets

本研究评估了瑞典斯德哥尔摩七个社会超市的环境和社会影响，发现其通过减少食物浪费和提供低价营养食品具有气候和食品安全效益，但90%的减排因反弹效应（节省资金用于其他消费）被抵消。顾客更重视自主选择权，但仍有23%的人存在长期食物 insecurity。研究强调需结合环境评估与社会政策，避免单一维度优化。

　　### 解读：社会超市的环境与社会影响分析

在全球范围内，食物浪费是一个日益严重的问题，其影响不仅限于环境层面，还涉及经济和社会层面。每年，约有13亿吨食物被浪费，尽管国际社会已承诺到2030年将食物浪费减半。食物浪费导致自然资源如土壤、水资源和能源的大量消耗，并占全球温室气体排放的约10%。与此同时，食物浪费的经济成本高达每年9400亿美元，而数以百万计的人仍面临饥饿和营养不良的问题，这种现象揭示了一个严峻的矛盾：在资源丰富的世界中，却存在资源匮乏的现实。这些情况凸显了制定有效食物浪费预防和管理策略的紧迫性。

社会超市作为食物再分配的一种新兴模式，逐渐受到关注。它结合了市场导向的援助与循环经济目标，为低收入消费者提供折扣价格的剩余食物，同时维护了顾客的自主性和选择权。社会超市通常由非营利组织运营，通过与零售商、批发商和食品生产者合作收集剩余食物，并通过会员制度向符合条件的低收入群体提供。这种模式与传统的食物银行不同，后者通常提供预先包装的食物包裹，而社会超市则允许顾客在零售环境中自由选择食物，从而避免了对食物选择的限制，增强了食物援助的尊严和有效性。

尽管社会超市在减少食物浪费和促进食物获取方面展现出积极的一面，但其可持续性影响仍需深入研究，尤其是在环境与社会结果之间的权衡。本研究评估了瑞典斯德哥尔摩的七家社会超市，采用三种方法：生命周期评估（LCA）以估算气候影响，包括替代效应和回弹效应（再消费带来的排放）；营养计算以评估再分配食物的营养价值；以及顾客调查以探讨食物安全、自主性和食物浪费行为。研究结果显示，潜在的气候节省为每单位食物（FU）2.57公斤二氧化碳当量（CO?e），其中90%被回弹效应抵消，使得净节省仅为0.27公斤CO?e/FU。食物在营养方面是平衡的，富含膳食纤维（3克/兆焦耳）和维生素C（13毫克/兆焦耳），同时低糖含量。顾客重视自主性和选择权，这表明消费者自主性与环境表现之间可能存在权衡。

社会超市在应对环境和社会挑战方面具有独特价值，它不仅结合了食物再分配功能，还提升了消费者的自主性和食物的营养均衡性。为了在这些优势基础上解决识别出的权衡问题，政策应将食物浪费预防与社会福利措施结合起来，确保实际的气候效益，同时提高公平的食物获取。尽管本研究基于瑞典的案例，但其发现对其他国家发展社会超市模式具有更广泛的相关性。

### 方法论分析

本研究的案例始于2024年3月，位于瑞典斯德哥尔摩县，使用Matmissionen社会超市作为研究对象。Matmissionen是斯德哥尔摩城市使命的一项社会超市计划，旨在减少食物浪费并支持经济困难的人群。斯德哥尔摩被选为研究地点，因为它不仅是瑞典人口最多的县，也是该国首个引入社会超市的地方。目前，斯德哥尔摩县有七家Matmissionen社会超市，位于郊区和附近市镇。这些商店允许会员以约三分之一的零售价格购买食物，帮助缓解食物不安全和减少食物浪费。

为了评估气候影响、营养质量和顾客观点，研究结合了三种方法：LCA、营养计算和会员调查。调查包括关于食物安全和自主性的问题，并与营养计算一起用于评估社会超市模式的社会影响。调查还提供了LCA的原始输入数据，如食物浪费行为和经济节省的信息，以补充环境评估。研究还评估了焚烧和厌氧消化作为剩余食物的替代处理选项，因为这些是瑞典超市食物浪费最常见的方式。

### 气候影响评估

为了评估社会超市模型的气候影响，研究使用了ISO 14040-14044标准进行归因性LCA。模型与瑞典最常见的食物浪费处理路径进行比较，包括厌氧消化和焚烧回收能源。功能性单位（FU）设定为1公斤剩余食物在供应商处的碳足迹，并进行了从源头到终点的建模。系统扩展用于包括替代效应和回弹效应，如图1所示。使用Microsoft Excel进行系统建模和每子系统的碳足迹计算，并评估社会超市的净碳足迹。

回弹效应的计算是基于调查数据，假设节省的资金用于其他消费，从而部分抵消环境效益。研究还进行了敏感性分析，测试了不同月度节省金额（300瑞典克朗和1500瑞典克朗）和节省金额中用于食物的比例（0%和100%）对回弹效应和净结果的影响。这些参数的敏感性分析表明，结果高度依赖于节省金额和其分配方式，因此应谨慎解释。

### 顾客调查分析

在2024年3月，一项探索性调查在Hallunda Centrum的社会超市进行，以评估社会超市模式的环境和社会影响。调查设计为多项选择问卷，旨在通过捕捉会员的经验、行为和观点来补充定量评估。由于目标群体包括语言多样且经济脆弱的顾客，参与受到实际和伦理限制。因此，调查从一开始就设计为探索性、情境化的组成部分，旨在提供定性理解，而非统计代表。调查包括关于食物不安全、自主性和顾客满意度的问题，以及关于食物袋系统的比较。

调查显示，65%的受访者在过去30天内经常或总是觉得食物不足，而23%的受访者从未吃过一顿平衡的餐食。食物袋系统代表了一种替代的剩余食物再分配模式，通过订阅方式每周向会员分发预包装的食物袋。然而，当社会超市会员被问及是否更喜欢这种系统时，只有7%的受访者表示偏好食物袋或两者同等偏好。支持社会超市的受访者主要提到了以下原因：52%的受访者重视社会超市提供的自由选择；22%的受访者欣赏通过购买食物满足自身需求的能力；22%的受访者强调特定的饮食需求，如过敏或文化偏好，这些需求难以通过预包装的食物袋满足；4%的受访者欣赏在社会超市购物提供社交和外出的机会。

### 营养质量分析

研究计算了社会超市销售的食品中嵌入的营养节省，使用净重量和营养数据软件进行。总能量、宏量营养素、微量营养素和膳食纤维含量被确定为整个数据收集期间的食品。宏量营养素含量进一步以能量百分比（E%）表示，以评估食品的总体营养平衡。总营养值按每公斤销售食品和每兆焦耳（MJ）进行平均，并与推荐摄入量（RI）进行比较，以评估销售食品的总体营养质量。此外，计算了Wasted Nutrient Days（WND）指标，表示销售食品能够满足成人每日推荐摄入量的天数。WND计算涉及将食品的平均能量和营养值除以推荐摄入量值，以评估营养节省。

### 讨论与结论

本研究评估了社会超市在斯德哥尔摩的环境和社会影响，展示了其在减少温室气体排放（GHGE）方面的潜力，以及通过显著的营养节省来满足经济脆弱人群的食物获取需求。通过整合环境、社会和营养评估，本研究扩展了以往主要关注食物银行和捐赠模式的研究，提供了对市场型剩余食物再分配的更全面评估。

研究结果突出了社会超市的双重气候影响。替代效应，即再分配食物抵消新生产的需求，成为减少GHGE的最重要贡献，潜在的净气候影响为每单位食物（FU）-2.57公斤CO?e。然而，这一环境效益主要被回弹效应抵消，回弹效应占潜在节省的90%，使净结果降至每单位食物（FU）-0.27公斤CO?e。与食物袋系统相比，社会超市的净气候影响更优，尽管其气候效益仍需与传统废物管理系统进行比较。

尽管社会超市的净气候影响为每单位食物（FU）-0.27公斤CO?e，但与焚烧系统（每单位食物（FU）-0.11公斤CO?e）相比，其气候效益仍存在显著差异。社会超市的净气候影响与厌氧消化系统（每单位食物（FU）-0.23公斤CO?e）相似，表明在瑞典的高效废物管理背景下，再分配并非明显优于其他减少排放策略。然而，社会超市提供了额外的环境效益，特别是社会价值，通过再分配剩余食物，满足了经济脆弱人群的食物获取需求，提高了他们的经济灵活性，并提供了高质量的营养节省。

营养分析显示，社会超市销售的食品总体上是平衡的，具有适当的宏量营养素分布和丰富的微量营养素含量。较高的盐含量和较低的维生素D和硒含量与瑞典的典型饮食模式相符，表明社会超市反映了现有的营养趋势，而非加剧营养缺乏。尽管对再分配食品的关注通常集中在潜在的高糖含量和较差的营养质量上，但研究结果显示，糖含量较低，总体营养状况平衡，这挑战了剩余食品本质上营养质量差的观点。支持这一观点的研究发现，社会超市销售的食品具有平衡的宏量和微量营养素含量，归因于高比例的易腐食品，如水果、蔬菜和根类食品。然而，存在相反的证据，如英国牛津郡的食物银行包裹研究，发现这些包裹超过能量需求，提供不成比例的糖和碳水化合物，并缺乏足够的维生素A和维生素D。此外，系统综述强调了食物银行包裹在满足营养需求方面的能力不一致，往往未能解决个体文化和健康偏好。然而，综述发现，食物银行的使用改善了食物安全和饮食质量，使人们能够获得否则无法获得的食物。

尽管社会超市减少了食物浪费，但研究发现，食物不安全仍然存在于社会超市会员中，这突显了食物援助与基础经济条件之间复杂的关系。调查中，65%的受访者报告在过去30天内经常或总是觉得食物不足，而23%的受访者从未吃过一顿平衡的餐食，尽管有剩余食品。这与Sundin等人的研究结果一致，他们也报告了接受捐赠食物袋的受助者中持续存在的食物不安全。社会超市提供的年度营养节省在能量方面足够维持103天，即不足年度需求的三分之一，这解释了食物不安全的持续存在。此外，食物不安全与贫困密切相关；仅提供食物并不能解决经济困难的根本原因。

研究发现，社会超市在支持顾客的心理和社会福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顾客反馈强调了食物援助模型中自主性和选择权的重要性。社会超市相对于预包装食物袋的偏好归因于自由选择喜欢的物品、购买食物的尊严以及满足特定饮食需求的能力。这与其他研究发现一致，其中接受食物援助的人表达了对选择和控制食物选择的渴望，这有助于增强尊严并减少不想要的物品导致的食物浪费。顾客对预包装食物袋可能导致食物浪费的担忧进一步强调了食物援助计划中选择的重要性。通过允许个人选择他们更可能消费的食物，社会超市可以减少浪费和环境影响，同时提高用户满意度。然而，需要注意的是，社会超市的食物可能比预包装食物袋更昂贵，这可能影响某些顾客群体的选择和可及性。进一步研究需要了解当食物价格差异被明确考虑时，顾客是否仍然偏好社会超市，因为这一因素可能引入额外的权衡。探索在食物价格不同的场景中顾客偏好，可以提供更深入的见解，了解选择和成本如何影响食物援助模型的有效性和公平性。

本研究提供了有价值的见解，但也承认一些局限性。环境评估仅关注温室气体排放，反映了研究平衡气候结果与社会结果的目标，以及气候变暖在食物浪费预防讨论中的政策相关性。未来研究可以通过扩展到多影响框架，包括水使用、土地使用和富营养化等类别，来填补这些空白。

另一个局限性涉及年度节省的估计，我们应用了一个11个月的因子来考虑偶尔错过访问的情况。尽管这是一个保守的假设，实际访问频率可能有所不同。此外，我们的敏感性分析确认了结果高度依赖于节省金额和其分配的假设，因此应谨慎解释。尽管测试的场景（如最小和最大节省、0%至100%分配给食物）可能无法完全反映真实世界中的消费行为，但它们展示了潜在的结果范围，并强调了这一参数对未来研究的重要性。

生命周期库存主要依赖于R??s（2014）的碳足迹数据，以保持与回弹效应计算中使用的消费强度在数据年代（≈2010–2015）的一致性。对于R??s未涵盖的产品类别，使用了更近期的SAFAD（2024）数据以提高完整性和类别特定性（如鹿肉、羊肉和冷冻食品）。尽管这些数据集在时间覆盖上有所不同，但SAFAD对总质量的影响仅占一小部分，不会改变研究的总体结论。

此外，调查样本量较小（17名参与者），这限制了从统计代表性角度得出结论的能力。尽管如此，定性数据提供了有价值的、情境特定的见解，捕捉了会员的生活经验和行为，这些维度难以通过定量数据单独捕捉。调查是研究的探索性组成部分，旨在补充定量LCA和营养评估，提供顾客体验的定性见解。受访者被有意识地选择以反映不同的年龄组和背景，提供了关于关键方面如食物安全、购物行为和食物浪费的多样化观点。尽管这些发现无法推广，但它们提供了有价值的背景信息，可以为未来研究提供指导。

最后，由于研究是在瑞典斯德哥尔摩进行的，未来研究可以评估这些发现在其他环境中的适用性，考虑当地政策、社会经济条件和食物系统的差异。瑞典的现有条件，包括严格的安全协议、零售剩余食品倾向于易腐和营养丰富的物品，以及高基线食物可得性标准，可能无法推广到食物安全监督较弱或饮食多样性较低的环境。因此，尽管研究提供了有价值的见解，其适用性应在考虑国家再分配基础设施、福利政策和剩余食品特征的情况下进行评估。此外，对社会超市顾客购买行为对回弹效应影响的进一步理解可以优化环境结果的评估。回弹效应的计算使用了Grabs（2015）的数据，因为更近期的行业特定数据不可用。这可能导致由于食物价格上涨的回弹效应的高估，而瑞典的排放通常在过去十年中有所下降。然而，研究仍具有显著优势，包括使用原始数据和全年数据收集，有效捕捉了再分配食品的季节性变化。

此外，研究强调了在LCA研究中考虑回弹效应的重要性，以确保全面的评估。在LCA解释中纳入行为因素和回弹效应对于提供更现实的环境影响评估和支持有效的政策制定至关重要。在剩余食品再分配的背景下，纳入回弹效应可以提供更准确的GHGE节省计算，避免对气候效益的高估，并确保与减排目标的一致性。然而，同样重要的是认识到回弹效应可能源于将个人从贫困中解放出来，这一结果反映了这些倡议在改善生活方面的成功。尽管这种额外的消费会产生排放，解决系统性贫困是社会的必要条件。通过透明地考虑回弹效应，政策制定者可以平衡这些优先事项，设计互补的策略以抵消其他领域的排放，同时实现环境和社会的可持续性。

尽管剩余食品再分配在欧盟的食物浪费预防战略中被优先考虑，特别是在《废物框架指令》和《从农场到餐桌》战略下，其与更广泛的政策应对食物不安全和食物浪费的根本原因之间的协调仍然有限。《从农场到餐桌》战略旨在减少食物损失和浪费，并确保对营养食品的获取，促进食品系统的可持续性。然而，尽管欧盟指南建议再分配食品应有助于平衡饮食，但这一建议并非强制性的，在实践中，营养质量并未系统地得到保证。此外，该战略主要关注环境和经济方面，对解决食物不安全根本原因的社会政策关注较少，如贫困和不平等。这种孤立的方法可能无意中使剩余食品的生成正常化，并强化对慈善食物再分配的依赖，而不是促进预防食物浪费和解决食物不安全根本原因的系统性变化。为了实现真正可持续的食品系统，有必要将食物浪费预防政策与社会福利和贫困缓解策略相结合，确保减少食物浪费的努力也促进减少食物不安全和推动社会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