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卫生住院医师专业身份形成：在广阔实践场域中的参与之路

《BMC Medical Education》：Professional identity formation in public health residents: participation in the vast landscape of practice

随着医疗体系从治疗向预防转型，越来越多医生进入公共卫生(PH)领域，但其专业身份形成(PIF)在非临床环境中的发展机制尚不明确。本研究采用建构主义范式下的描述性质性方法，以Cruess的PIF理论框架为指导，通过对11名PH住院医师和8名新晋PH专家的访谈及焦点小组分析发现：导师作为社会催化剂、实践共同体(CoP)的接纳性、个人与专业身份的整合是促进PIF的关键，而模糊的执业范围和职业前景不确定性则构成主要障碍。研究为预防医学教育中身份建构提供了新视角，对适应医疗转型的医学教育具有启示意义。

　　

在全球医疗体系从“以治疗为中心”向“以预防为中心”转型的浪潮中，公共卫生医师的角色日益重要。然而，与临床医学清晰的职业路径不同，公共卫生医学常被笼罩在“身份模糊”的迷雾中——执业范围界定不清、社会认可度低、职业发展前景不明，这些因素如同隐形壁垒，阻碍着医学人才向预防领域的流动。更关键的是，传统医学教育中备受重视的“专业身份形成”在公共卫生这一非典型医疗场景中如何发展，尚是一片未知水域。当医生们走出熟悉的医院病房，踏入涉及政策制定、社区干预和多部门协作的广阔公共卫生实践场域时，他们如何建构“我是公共卫生专家”的职业认同？这一过程面临哪些独特挑战？又需要怎样的支持系统？

为解开这些谜题，荷兰公共卫生与职业健康学院的Verlind-Brouwer团队在《BMC Medical Education》发表了一项深度研究。研究人员采用建构主义范式下的描述性质性方法，以Cruess的专业身份形成理论框架为指导，对11名处于培训第二阶段的公共卫生住院医师和8名毕业一年内的公共卫生专家进行了半结构化访谈和焦点小组讨论。通过主题分析和迭代式归纳-演绎编码，研究揭示了公共卫生医师专业身份形成的核心机制与关键影响因素。

主要研究方法

研究采用目的性抽样和最大变异抽样策略，确保参与者覆盖不同专业方向（以青少年保健和传染病控制为主）、年龄、性别和工作背景。数据收集通过线上焦点小组（3组，每组3-5人）和个体访谈（6人）进行，平均时长分别为80分钟和44分钟。数据分析采用主题分析法，并借助MAXQDA软件进行编码，直至达到数据饱和。研究遵循COREQ报告规范，并获得荷兰医学教育协会伦理委员会批准。

研究结果

模糊的执业范围

参与者普遍反映，公共卫生医学的执业范围缺乏明确界定，导致其专业身份内部和外部均面临认可危机。一名参与者坦言：“即使现在，当有人问我‘什么是公共卫生专家’时，我仍不知如何回答。”这种模糊性不仅影响其职业自信，还导致用人单位对公共卫生专家的独特价值产生疑虑，进而限制其参与政策制定等核心任务的机会。

职场中的合法性与角色主张

研究发现，“合法边缘性参与”是公共卫生住院医师专业身份形成的关键环节。培训身份为其提供了进入不同实践共同体（如市政机构、保险公司）的“通行证”，但参与者担忧结业后这种合法性会消失。能否在组织中获得承担专业责任的机会、是否被实践共同体接纳，直接影响其身份建构。部分参与者提到，当能够真正“解决问题、做出贡献”时，会强化“成为公共卫生专家”的感知。

导师作为角色榜样、教练与社会催化剂

与临床医学不同，公共卫生导师的“角色榜样”作用仅在其积极参与集体预防任务时显现。更重要的是，导师需扮演“社会催化剂”角色——通过共享人脉网络帮助住院医师接入广泛的实践场域。研究表明，拥有此类导师的住院医师明显获得更多实践机会。导师的肯定性反馈（如“你已是一名公共卫生专家”）也对身份认同产生积极影响。

个人身份与个性化培训

公共卫生住院医师强烈需要将专业身份与个人身份整合。培训中的自主选择权（如研究方向、任务侧重）允许其根据个人特质（如“联结者”性格）、内在驱动力（如改善健康环境的使命感）或既往经历塑造独特的专业路径。参与者呼吁培训应增加对“个人发展与专业发展如何交织”的反思空间。

结论与讨论

本研究首次系统揭示了公共卫生住院医师专业身份形成高度依赖于在多元实践共同体中的参与质量。模糊的执业范围和不确定的职业前景构成主要障碍，而导师的社会催化作用、实践共同体的接纳性以及个人与专业身份的整合则是关键促进因素。研究者建议，医学教育应更关注实践场域参与的复杂性，通过强化导师的“社会催化”职能、在课程中嵌入身份反思环节、推动用人单位明确公共卫生专家角色，支持医师在预防医学领域形成稳固的专业认同。这些发现不仅适用于公共卫生领域，对所有需跨越临床-预防界限、在新型医疗场景中执业的医师群体均有重要借鉴价值。研究的局限性在于部分公共卫生专业方向样本代表性不足，且未来需进一步追踪毕业后的身份演化过程。